石窟内修复壁画,壁画与视线齐平,余白只能单膝落地,肩背张开,手臂与壁面保持垂直,绷直的小臂肌肉紧实而匀称,尤其是他眉眼中的专注认真与他身上天真青涩的气息相互交融,竟然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吸引力。 黎夜光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黎夜光,你对着一只小土狗发什么花痴呐! 她向来下手狠,这一巴掌抽得响亮,脚手架上的余白都被惊了一下,俯身问她:“怎么了?” 黎夜光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说:“闲得无聊,拍拍苍蝇。” 修复壁画是一件磨人的事,看别人修复壁画当然就更无聊了,余白无奈地说:“那你要不要去外面逛逛,再往上走两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站在石头那里手机就有信号……” 一听手机能有信号,黎夜光瞬间来了精神,撒腿就跑了出去。 余白看她跑得飞快,浅笑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懂手机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贪食蛇和俄罗斯方块吗? 黎夜光找到余白说的地方,手机当真有了两格信号,她赶紧打电话给高茜。而两千多公里外的高茜听到黎夜光的声音时,几乎是热泪盈眶。 “夜光!你还活着啊!你都失联两天了!” “活得好好的呢!”黎夜光感觉到信号断断续续,所以说话只挑重点,“我找到余白了,你现在赶紧帮我找人,私家侦探也行,征信事务所也行,从他出生就开始查,上的什么幼儿园,幼儿园里尿了几次裤子,反正务必给我找到他的把柄、黑历史!” 电话那头的高茜有点懵,“夜光,咱们不是去请他帮忙吗?我怎么听着你像是要复仇啊……” “得不到的帮手,就是仇人。”黎夜光咬牙说道。 “好……” “何滟还蹦跶了吗?”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唔……”电话那头的高茜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说话,“你走了之后她就请病假休息,我以为她是吓出病了,哪知道她是趁机把壁画霉变的事传了出去,昨天几个赞助人都来馆里,说要是展览举办不了,拿不到收益,就要按照协议索赔。” 听到这个消息,黎夜光心里竟没有那么意外,墙倒众人推是这个社会的法则,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承担责任,更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丁点损失。 高茜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上博也来人了,说如果请不来余家的人,也要起诉……”她停顿了一下继续,“……你。” 黎夜光是策展人,也是展览的第一责任人,所有的协议合同都是由她签字,要起诉,也确实是只能起诉她。 “余白,真的那么难请吗?”眼下问题升级,高茜忧心忡忡地问,“要是他就是不肯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如果他不肯下山,就是展览取消、巨额赔款和法院传票呗,哦,对了,还有她这么多年辛苦奋斗的一切都全部泡汤。 余白…… 黎夜光自嘲地一笑,难道他们余家人就真的都是她的克星? 挂上高茜的电话,黎夜光也不打算回洞窟,趁着有信号,她要赶紧查一查余家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关门弟子以作备选。 一阵寒风吹来,黎夜光冷得揉了揉鼻子,这会儿也不算清早了,怎么气温一点没回升啊,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上山时还是碧蓝无云,此刻突然阴云密布,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低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这边移动。 黎夜光有经验,在西北看到这样的黑云,只有一个选择——赶紧跑! 因为无论是暴雨还是龙卷风,她都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的工具。 没等黎夜光跑回洞窟,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而等她抱头跑进洞窟时,雨点里已经夹杂了小冰碴,噼里啪啦打在洞窟口的寺檐上。 “什么鬼天气啊!”她吐槽完这一句,抬头一看,洞窟里却不见余白,黎夜光心头莫名一慌,赶紧跑到檐下左右张望。 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是山上常有的事,所以余白早有准备,每个洞窟内都备有防水布,此刻的他正在风雨里一块一块给旁边的小洞窟挂上挡雨的防水布。 雨水打湿他的衣服和头发,顺着脸颊流淌,他也只是随手抹了一把,继续手里的动作,张布、悬挂、用石头压好边角,每一次重复都一丝不苟,坚守着他所信奉的原则和要求。 天空阴沉如夜,狂风骤雨中,他像一个孤独的战士,挥舞着仅有的武器,死死保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一寸天地。 黎夜光想起自己今早的困惑,能一日看遍长安花,谁选古道西风瘦马?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想起另一句话: 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