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点多,你喝了很多酒啊……” “恩。”未免他担心,黎夜光补充了一句,“我和高茜在一起,不是一个人。” “那就好。”黎为哲剥的鸡蛋着实难看,蛋白被抠得坑坑洼洼,黎夜光接过鸡蛋无奈地说,“你们啊,都不适合做别的事。” “我们?” “是啊,你们。”黎夜光点头,一口把鸡蛋全部塞进嘴里。 黎为哲小心问她:“你是说余白吗?”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继续说:“我昨晚去问过他们了,余家真的有人知道内情,却故意不说。” “你去问了?”黎为哲吃惊之余还有一分恍然大悟。 “不然呢?”黎夜光挑眉,“像你一样闷声不吭忍十七年?我可不是你,余家当年咄咄逼人,不论是非就要人负责,我现在有理有据,若是他们不给我答复,我也绝不妥协。” 黎为哲没说话,只是起身从门口的置物柜拿了一封信过来,“今天早上,余白送了信让我交给你,这应该是他给你的答复吧。” “他来找你了?说什么了?” “他一直在道歉。”黎为哲想起余白悲伤的眼瞳,有些心软,“我看他是真的不知情,况且你不是很在乎他吗?” “不知情就没有过错吗?”黎夜光连手都没伸,一封信的答复?可真是“诚意满满”啊!她毫不犹豫地说:“丢掉吧,这种答复我连看都是浪费时间。” “这……”黎为哲犹豫不决,“我捏着挺厚,应该写了不少字呢。”他早上看到的余白,神色憔悴又颓废,和此前电视上意气奋发的少年截然不同。 “再多的字也写不完我们十七年的生活。”她端起粥碗一口喝光,抹了下嘴说,“我去上班了。” 黎为哲捏着信站在原地,等她出门离开,才将那封信重新放回置物柜。 他想起余黛蓝跳崖的那天,千佛窟的天特别蓝,他和她在悬崖第三层相遇,彼时的余黛蓝双眼通红,他问她怎么了,余黛蓝正要回答,忽地有人在下面叫他,让他快去人事处交签证资料,他便匆匆离去。 半小时后,他还在人事处签字,就听见外面一片吵嚷,有人大叫:快来人啊,余黛蓝跳崖了!他握笔的手一抖,笔尖把纸张划破,墨水洇开一大片…… 十七年过去,无论他背负了多少不属于他的责任,他都始终自责那天没能听一听她要说什么,也许只需要短短的一分钟,就可以改变很多事。 周一是美术馆的公休日,也是壁画临摹展主办方代表到艺源美术馆视察的日子。一是要看看新展厅的工程进展,二是要审核展览方案,姬川极为重视,几天前就通知了陈展部做好准备。 下午两点,策展方案汇报正式开始。主办方三位代表之一的吴姐,之前在帝都与黎夜光相谈甚欢,一力促成了东南展区的项目,如今策展人换成陈式薇,她难免有些奇怪,“姬先生,原来的黎组长呢?” “黎组长还在陈展部,只是展览现在由陈组长负责。”姬川解释道,“陈组长在国外策划过不少新媒体艺术展,反响都很不错,所以这次请她来也是希望展览能有一些新的突破。” 姬川话音刚落,陈式薇的ppt开始播放,会议室里灯光全灭,大家关注的焦点都在大屏幕上,丝毫没有察觉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晚到的黎夜光猫腰溜进来,在门口找了个边位坐下。唯独台上的陈式薇,一眼就看见黎夜光一闪而过的身影,不过她神色镇定,继续自己的汇报。 “……各式新媒体艺术展是近年来欧美国家极为流行的展览方式,通过多媒体影像将展览打造得更加科技、更加时尚、也更加符合观众的喜好。所以我打算以一种全景观看的方式来呈现壁画临摹展,将展厅分成大小不一的隔间,每个隔间只放一件作品,其余墙面投放该壁画所在洞窟的全景影像,这样不仅可以观看壁画作品,还可以全景体验洞窟,让观众有更加身临其境的观展体验。” “洞窟内的全景,是包括洞窟的其他壁画吗?”吴姐提问。 “是的。”陈式薇点头,“如果洞窟内有彩塑,还可以采用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现,走进一个隔间就等于走进一个洞窟。” 这个方式确实与传统展览不同,可以说是一种颠覆性的新方法,会议室内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陈式薇的策展方案,科技、时尚,看起来还很昂贵,完全都是姬川的喜好,他冲陈式薇点了点头,示意他很满意。主办方的两位代表商议了几句,也都点头赞同,唯独吴姐还在犹豫。 陈式薇扬起嘴角,笑得很是自信。然而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打破了一面倒的格局,“这不就是所谓的‘沉浸式’展览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