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就有些尴尬,杜二太太脸色也不由难看了起来,只咬牙又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她得了麻疹,去水月庵养病去了吗?听说那里收治的,可都是得了麻疹的病人呢!” 茯苓只开口道:“府上什么没有,若真是病了,在府上养病不是更好吗?她又不出百草院的院门,这几日连房门也没有出去过,那里会传染给别人了。再说大少奶奶也回过大太太了,说是让紫苏就在府中养病,这若不是因为病好了,她出去做什么呢。” 茯苓说的合情合理,竟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杜二太太的脸色就更尴尬了,隐隐有了几分急躁,本想开口说,把那紫苏平日里用的药拿过来瞧一瞧,便知道是不是风寒了。可是她才瞧见杜老太太那张脸,就觉得自己都快被冻成风寒了。 杜老太太懒懒道:“今儿一早起太早了,这会儿倒是有些困了,老二媳妇,今儿议事厅没有事吗?还是你也跟老大媳妇一样,把家务事都交给小辈们了?” 杜二太太冷不丁的被一提点,心里又生出不少想法来,老太太这么说,难道是想让自己把家里的事情交给赵氏吗?那怎了可能?她才刚刚在府上立稳脚跟。杜二太太越想越觉得这次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既然那丫鬟的病好了,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本来还担心她会不会是什么厉害的病,万一传染了出来,这一大家子多少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瞧着,竟是我多心了。”杜二太太说着,只难得殷勤的上前扶着杜老太太起身,正想跟着她一起往佛堂那边去,杜老太太就甩甩手道:“你不用跟着来了,还是去议事厅那边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大孙媳妇一个人忙不忙的过来。” 杜二太太一听,又是跟被针扎了一下一样。这会儿她不在,刘七巧万一做了什么事情出来,或者又调动了什么人手,或者有刁难了她手下的人,她的面子越发没地方摆去了。 “老太太说的是,今儿耽误了些时辰,媳妇这就过去。”杜二太太说着,堆着满脸的愁容带着丫鬟离去了。 茯苓这会儿后背的汗水才觉得好了些,见杜老太太走远了,便在门口问了一句服侍老太太的珍珠:“这怎么回事儿,一早了搅得人不安宁。” 珍珠脸上笑了笑,凑到茯苓耳边小声道:“谁知道呢,大概还是为了上次包二家的事情,大少奶奶得罪了二太太,二太太尽想着办法给大少奶奶穿小鞋呢。” 茯苓略略蹙眉,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主子们打擂台不打紧,可千万不要连累她们这些奴才遭殃就没必要了。 杜二太太去议事厅的时候,刘七巧等的几乎就要翘脚走了人。她平常就不能忍古代人对站立吃喝的那些规矩,可在下人面前不能失了规矩,她自然是要坐直了的。绿柳又给刘七巧换过了几盏茶,底下几个原本说不是急事儿的管事们,也都开始头皮冒汗了。中秋刚过,晌午的天气还是很热的。 “二太太,你可算来了!”杜二太太前脚刚进门,后脚几个管事媳妇就围了上去。杜二太太很享受这样众人簇拥的场景,觉得自己特别有存在感,方才一脸的怒意也稍稍舒缓了一点,扯着笑脸道:“怎么了这是,难道我不在你们还不干活了?大少奶奶不是还在里面坐着吗?有什么事情,你们问她就是了。” “能问的都问过了,有几样事情是关于府上的旧历的,还是要请二太太做主的。” 杜二太太暗暗一笑,觉得自己找回了些场子,由丫鬟扶着进门道:“行了,都进来说话吧,外头也怪热的。” 刘七巧见杜二太太进门,便起身见了礼,又开口恭维了一句道:“二婶娘今儿倒是难得迟了,管事们都等急了,还是二婶娘在站得住脚。” 杜二太太接过绿柳送上来的茶盏,抬眸睨了一眼刘七巧,带着几分不屑抿了一口茶道:“你说这话就错了,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着是应该的,以后我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难不成这家还不用管了不是?”杜二太太说完,放下了茶盏,又摆出一副长辈的做派道:“不过你毕竟是新媳妇,慢慢学着吧,我也是从你那样慢慢学起来的。” 刘七巧卖力的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恭顺的站在杜二太太身边点头。心道我还真不是不会管,可是真不想管啊,若是管好了,以后杜太太那边脱不开手,没法子出去做事;你这边又气得跟乌眼鸡一样,我这是何苦呢! 杜二太太见刘七巧怎么忽然见就收敛了些,比起前两日的架势倒是恭顺了不少,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今儿她打小报告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于是就学乖了?不过无论是怎么回事,至少今天刘七巧没火上浇油,算是好的了。 其实刘七巧早就料到了杜二太太今天得不了便宜的,老太太若真心帮她,何必传了茯苓去问话,直接带了人往百草院里头去,只要把病着的紫苏抓了个现形,刘七巧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没出说的。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