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开始服侍楚宴穿衣。 一身素白, 为祭亡人。 楚宴走出了这个地方,却不是立马就去了燕离那边,而是走到行宫中孤单盛开的最后一株红梅树下。地上铺满了一层白雪,有些沾染在树枝上, 看得格外晶莹。 这画面甚美, 他不止一次见过。这颗红梅是行宫中唯一剩下的那颗, 也是年岁最古老的一颗。 他伸出手, 去折下了一支。 上面还沾染了白雪, 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楚宴不发一言,最后才随着陈周走到了那边。 里面连个葬礼也没有,只是在中央摆了冰棺罢了。燕离死后,一个祭奠他的人都没有。 楚宴望着那边,自言自语的呢喃:“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咯?” 燕离静静的躺在那边,楚宴仿佛还能回想起昨夜燕离的样子。 他在朝他笑,说自己是个大骗子。 [若我没来,他的结局会是什么?] [主人是在内疚燕离死了?]系统看透了他,便将燕离原本的结局告诉了他,[他会活很久,却行尸走肉,无法报仇,一日一日挣扎在更深的绝望。活在王后死亡的阴影、活在自己亲手杀了弟弟的阴影之中。] 楚宴低下了头,眼泪包裹在眼眶。 他递上了方才摘下来的花枝,上面还被沾染了些许白雪,楚宴伸出手将它们拂走。 “这是专程摘给你的。” 有几片花瓣散落在冰棺上,装点着那刺眼的白色。 楚宴微微阖眼,外面传来了响动,似乎有人想要进来。 “怎么了?” “公子,是纪司徒……” 原本不想再看见纪止云的,楚宴面露厌恶。只是一想起他可能是来祭拜燕离的,楚宴又将这股厌恶压下:“让他进来吧。” “可是大王吩咐……” “我在这里,他不会对燕离的尸身做些什么的。” “……”不不公子你理解错了,大王没吩咐不让纪司徒拜祭,大王吩咐的是不让纪司徒同您见面! 楚宴自然没有理解这一茬,侍卫们没办法,还是放了纪止云进来。 楚宴静静的打量着纪止云,他的确如齐敛所说的那样,走路的姿势十分奇怪。那场大火……对他造成了沉重的伤害,他的腿被包了一层又一次的白布,想必今后纪止云想必再也无法行走自如了。 “那天晚上,我同燕离见过一面。” 楚宴的手一抖,差点碰到了冰棺上的红梅:“怎么回事?” 纪止云一跛一跛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去触碰那冰棺,眼底满是沉痛:“他说了很多话,原来那天晚上就是决绝。若知如此,那天晚上就不该……不该……” 后面的话,纪止云再也说不下去。 十年相交,十年痴恋,虽然是认错了人,但他无法真的去恨燕离。 站得太久了,纪止云的腿疼得难受,他就这样跌坐在燕离的冰棺前,手却一直触碰着那冰棺。纪止云出自世家,极重风骨,从不会这样邋遢的随意坐在地上。 “你会不会觉得我可笑?” 楚宴看得难受,燕离再也不会睁开眼,同他调笑。 巨大的悲伤弥漫在空气里,快要把人给压垮。 “先生喜爱燕离,这样难过也是理所应当。” 纪止云低着头,喃喃道:“喜欢?”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楚宴,“叶霖,这么久了,我一直有话未告诉过你。” “什么话?” 纪止云眼底满是认真,缓缓的说出了口:“我心悦你。” 楚宴睁大了眼,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听纪止云说这句话。 可不知为何,心酸涩到了极点,眼眶的泪水也快要落下:“先生的喜欢可真是沉重,重得压弯了我的脊柱,让我只能爬在地上仰望你。” 纪止云脸色苍白,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再说这件事。 “那天晚上燕离说,吹雪楼是借我的手办起来的,以后自然也应该交给我。吹雪楼看着高深莫测,实际上里面除却几个能人之外,就没什么特别。他让我照顾好笙娘她们……” “他还说,我和他都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长久活在仇恨里,让他忘记如何去爱一个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