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已经影响不了他了。他蜷缩在木板上,用衣服把头脚包得严严实实,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跟第一天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张小北的伙食不同,第一天吃面吃包子,第二天,他煮了青菜肉粥。他也挺佩服自己的,就在茅厕旁边,闻着各种一言难尽的味道,他能若无其事地吃了两碗粥,丝毫不受影响,这在以前简直难以想像。可见,人的适应能力有多强。不光他自己佩服自己,他对面的那个考生也是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自己。张小北对他微微一笑,继续做题。 第一场很快就过去了,张小北顺利交卷,身体也没发生任何不适。吃得香睡得着,头脑很精神。 八月十二是第二场。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夜里下起了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一下雨,天气陡然变凉,考场又不让带被子,他们只能用衣服御寒,有些身体不好的考生就着了凉。张小北也有些鼻塞,不过还好,尚能忍受。他赶紧吞了一粒提前准备的丸药,继续埋头做题。 第二场的第三天,就有考生因体力不支被抬到了休息室,唉,跟他三年前的命运一样。张小北除了惋惜也没别的情绪了,希望这些考生吸取教训,好好锻炼身体吧。 第二场考试结束,大家都在过道里走动,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 张小北对面的考生终于忍不住问他:“兄台,你是如何做到在臭号也能吃饭吃那么香的?” 张小北看了一眼,这位精神不济、面容凹陷的倒霉考生,微微一笑,道:“无他,都是练的。”那人叹息一声,也没再接着问下去。 八月十五是第三场考试。张小北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自然不如前两场,感冒也有些加重,鼻塞更加严重,而且嗓子还有些疼。不过,还好,他尚能支撑下去。 第三场的题目,张小北顺利地做完了。只是做完了,至于结果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最后三天最为难熬,一是带来的食物已经吃差不多了,二是身体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脑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往往,大家第一天进来时,有不少还是斯文书生,翩翩公子,到了最后一天,都变成了胡子拉碴、衣衫不整、双目无神的流浪汉模样,只有极少数人还能勉强维持着风度。 最后一场考完后,大家都涌出考棚,焦急地等待士兵开门。 张小北终于见到了陈复,确切地说是,是陈复先认出了他。张小北没认出陈复,真的不能怪他,这家伙跟三年前相比,简直大变样。以前他是清瘦白皙,现在倒好,又黑又壮,有点像农夫模样。张小北一问,不由得惊讶地张大张嘴巴,原来这厮近三年来并不在府城,因为府城生活不易,他去了城外三十里的村子租房住,结果就认识了房东的女儿,那房东家境殷实,非常喜欢读书人,就有意跟陈复结亲,陈复见他女儿人也不错,于是就答应了。陈复成亲后,并没有一心一意读书,他时常跟着岳父和大舅子下田干活,粪池里的粪都是他挑的。这使得他在岳父家的名声很好。 张小北明白,这家伙是在有意锻炼自己。唉,想想他们这些读书人实在太不容易了。还好大家终于挺过来了。还好,听说会试和殿试的环境就好多了。 陈复说完自己的那些事,微笑着问道:“张贤弟,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张小北把自己的经历简要叙述一遍。 当陈复听说张小北在清远书坊当副掌柜时,不由得一脸惊讶:“原来,众学子口中时常提及的人就是贤弟,惭愧惭愧,我竟今日才得知。” 张小北谦虚地说道:“那不过是众人抬爱,实在愧不敢当。” 陈复笑道:“不要谦虚了。贤弟使得清远书坊从一个无名书坊变成如今的地位,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过,说来奇怪,我也常去清远书坊,怎么就没遇见你呢?” 张小北一问才知道,原来陈复是近一年才去书坊,而他这一年为了专心读书,几乎很少去书坊了。怪不得两人没有碰上。 陈复朗声笑道:“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好事多磨了。” 两人交换了住址,说好以后有空常走动。 这时候,士兵开始开锁。众考生排成几队,陆续出考棚。 陈复这才问张小北这次考得如何? 张小北道:“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接下来就是等结果了。” 陈复点头:“我也是如此。” 两个相视一笑,离开了考棚,去场外寻找各自的家人朋友去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