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寅,是方寅。 方寅的这个工作室的博客一打开,首先跳到程博衍眼前的就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30天 ——我们不知道的他们 黑白照片里是一个人在斑马线上跟人群逆向而行的背影。 不得不说,这照片拍得很有感觉,虚化掉了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脚分明清晰的白色斑马线,有种莫名落寞的感觉。 但程博衍拧紧眉头看清了灰暗压抑的色调里的那个背影是项西时,他猛地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差点儿脱口而出一个操字。 他一把拿过桌上放着的手机。 点出项西的名字之后,他却没有按下拨号键。 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把手机放回桌上,坐回了椅子上,点开了这个大概属于某个专题摄影的预告或者是节选的页面。 这个专题看起来应该是跟拍一些“有故事”的人,展现他们的“百味人生”。 第一次见到小z,他还在某个城市最混乱的角落里生活,没有上过学,没有工作,有一个住处,却没有家。 小z说,你只是看戏的,你不知道这里的人生里有什么,那些张开嘴都喊不出声音来的人生。 再次见到他,是在路边的招工信息栏前。 我问他是不是在找工作,他却回答我,随便看看。 最后这句话,放在了项西站在信息栏前仰着头的照片下面,程博衍盯着照片和字看了一会儿,狠狠地把手里的鼠标往桌上砸了一下。 第37章 是不是在工作? 随便看看。 配在项西仰着头认真看着公告栏上那些招工信息的照片下面的这两句对话,让程博突然有种控制不住的愤怒。 项西认不了几个字,信息上的字他估计没有一张能认全的,一直到看到这张照片时,程博衍才突然发现自己因为思维惯性从来没想过他是怎么从这些东西里找出真正有用的内容,然后找到了砂锅饭的那份工作的。 而方寅在跟项西进行这样的对话时,毫无疑问知道他这样的回答肯定不是真实的。 随便看看。 这样的回答是出于项西那点包裹在敏感心思之下的自尊,是他下意识对自己挣扎着的现状最后的一点保护。 方寅清楚这一点,他表达出来的也正是这一点。 就像那天吃饭,随口一句沙县就让项西爆发了一样,程博衍知道项西在意什么,项西看到这样的照片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方寅连着几天都去了超市,还跟项西说过话,项西应该是知道他在拍照片,如果这些都是项西同意的,那照片他看过了没有? 这小孩儿在想什么? 程博衍皱着眉,倒了杯水喝了,坐回了电脑前,拿起鼠标把页面往下滚了滚。 拍下小z这张照片时,他刚从医院出来,肺炎。 我跟他说起拍摄这组照片,他没有兴趣,也并不愿意,还把烟头扔进了我的咖啡杯里。 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也许是对因为某一阶段被定格在镜头里的好奇。 也许,我想也许其实仅仅是因为我答应了他每天会付给他一些酬劳。 “当然是为了钱。”程博衍往椅子上一靠,轻轻说了一句。 这段话的后面跟着一张照片,项西坐在一个咖啡馆里,靠着椅子,在午后斜着洒到他脸上的阳光里叼着烟,眯缝着眼睛,眼神和表情都带着不屑和些许不耐烦。 镜头里的项西有些陌生,没有已经见惯了的开朗笑容。 这是最初程博衍见到他时的样子,坐在医院椅子上,一脸平静淡漠,在街上跟人一块儿碰瓷找人麻烦时遮不住的匪气和嚣张。 后面还有一些照片,他不想再看了,直接把页面拉到了最下面。 几百的评论,他随便扫了几眼,关掉了这个页面。 最初的愤怒慢慢压了下去,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无论他是愤怒还是担心,或者是出于谨慎,这件事他都不好直接干涉。 项西不是小孩子,他要怎么活,认识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但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看着。 坐在电脑前想了一会儿,程博衍拿过手机,给宋一打了个电话:“我替项西请个假吧。” “随便请,”宋一说,“怎么了?” “他腿上的钢钉该拆了,之前打工的时候他说请不来假,”程博衍笑笑,“现在在你这儿应该好请假了。” “行啊,恢复好了再来上班吧,”宋一笑着说,“请吃饭啊,我这儿员工该以为他是我小情儿了。” “没问题。”程博衍说。 程博衍在电话里跟项西说拆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