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固有一死,死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吓死! 大约是因得夜色深沉之故,那鬼也看不清这边的境况,更不知是否有人,只慢悠悠地试探性地往此处移动。 纸糊的灯笼,一摇一摆,慢慢向她的方向靠近,看上去便愈发诡异可怖。 奚画登时心跳如鼓,手心尽是冷汗,直纠结着自己是跑还是不跑。 左脚已不听使唤地抬了起来,正在这时,她脚下一空,似被人腾空抱起,奚画吓了个半死,张嘴就本能要叫。 那人倒是先她一步,大力捂住她的嘴,飞快将她拉到一丛茂盛的龟甲冬青之后。 这鬼怪身形竟然如此灵活矫健! 奚画只觉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偏生那鬼魂还在往她脖颈处喷热气,一阵一阵的,惹得人汗毛直立。 难不成就这么坐着等死么? 她心中骤然生出悲哀之感来,自己还未功成名遂,还未让娘亲过上好日子,居然便死在厉鬼口下。奚画越想越不甘心,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自鬼怪魔爪中逃脱。 心道横竖是死,索性破罐子破摔,和这鬼拼个鱼死网破! 五指还在奋力扳着那鬼捂在她口鼻上的手,耳边蓦地听一人低低道: “别动,是我。” ☆、第7章 【沧海东青】 这声音甚是耳熟,似乎哪里听过,奚画皱着眉寻思片刻,猛地反应过来,回头一望。 “关、关何,你……” “嘘!” 后者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奚画方才注意到眼下的处境,忙伸手自己捂了嘴,甚是紧张地点点头。 隔着草丛往前看,正在方才她所待的位置,那盏青灯和提灯之人缓缓靠近,继而在那地方停下,灯笼左右摆了摆,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 奚画暗道不妙,虽是她人被关何逮到这里躲着,可拿来的灯笼还搁在那儿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此地刚刚确有人待过么! 草叶缝隙里,瞧着并不真切,距离又有些远,加上夜里视线模糊,即便是那青灯未再移动,奚画也没看清此人相貌,更不知对方是人是鬼。 可单看衣着,上半身是麻布短衫,绝非书院中学生所穿服饰,又打量身高,好像还偏矮…… 风声潇潇,吹得草木花叶都沙沙而响。青灯人寻了半晌,大约是没寻到他二人踪迹,便举了灯慢慢悠悠地朝孔子祠走去。 不过多时,只见其绕到祠堂背后,灯光霎时一暗,四下里静悄悄的,再没看到什么异样之处。 奚画在这龟甲冬青后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半盏茶时间过去,周遭确确实实归于平常,她才小心翼翼探出个头来。 “那鬼……走了吧?” 关何也不太肯定:“应该是。” 她叹了口气,悬着心倒是落了下来,抚着胸口轻拍道:“那就好,那就好。 “吓死人了,那当真是鬼?” 关何略一思索后,终是摇头:“不知道,瞧着挺像。” 奚画皱着眉,拇指在唇边轻轻一咬,若有所思道:“看来勇谋没有说谎,咱们书院果然闹鬼。” “要告诉院士么?” “……暂时先不要。”奚画细细思忖,“无凭无据的,贸贸然去禀告院士,一定会说是我们胡言乱语,装神弄鬼。” “嗯,倒也是。” “等明儿,再问问别人看看吧……”她正抱着胳膊回想,蓦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回退了两三步,讷讷地盯着他: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关何想也没想便道:“碰巧路过而已。” “路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路过书院?”奚画怔了怔,明显不信,定睛一看,伸手指着他肩头问道,“你身上怎么有血?” 关何忙侧过身去。 “没有,你看错了。” “……哪里会看错,那明明就有。”奚画一语言罢,又上下将他一扫。 而今他这一套装扮甚是古怪,周身漆黑,还是窄袖的劲衣,一头青丝以发带高高束起,腰上还别了一个袋子,不知盛的何物。 “你怎么穿成这样?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 关何想了想,开口道:“这是便服。” “胡扯呢,哪有人便服是这样的。” 后者倒是一本正经:“在蜀中便服正是如此。” “……”因得不曾去过,奚画也不知他话里真假,只得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你该不会是又去偷东西了吧?” 关何微微蹙起眉来,断然否认:“当然不是。”顿了一顿,随即补充道:“这是我揽的一份活计,夜里帮人家做些事。” 奚画闻得此言,脸色稍稍转好:“原来如此,怪不得白日里看你老打瞌睡……” 她口气一转,语重心长:“不过凡事也得分个轻重,你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