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好厉害!就听一遍就会了?” “小时候义父也爱吹曲子。”尚远放下树叶,见她笑,也跟着笑起来,“我听久了也就学会了。” “有机会可一定要教我……看来宋先生罚你,是罚错人了。”她摇头惋惜。 午后日头正大,照了树影在她脸上,光影流转间,唇边的笑意就像是阳光一样,灿烂夺目。只是这般瞧着……也觉得心里异常的舒坦。 尚远微微一笑,轻声问她:“奚姑娘……” “嗯?”然而奚画还在鼓捣手里的树叶。 “我见他们都叫你小四,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么?” “成啊,这么叫好。”她觉得顺耳,很是赞同。 “那好,小……”四字还没出口,嘴里喃喃念了几回,忽然又发觉不对劲,尚远自言自语道:“不行,若和他们叫一样了,岂不是没意思。” 他思索片刻,当即作出决定:“我唤你阿四,可以么?” “阿、阿四?” 这么新鲜的称呼的确是头一遭听到,不过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区别,奚画不很在意:“……都成吧。” “阿四!”叫得真顺口。 怎料话音刚落,那远处斗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响,大约是离此地不远,眼下附近又静悄悄的,声音便震耳欲聋,直把溪边睡觉的一行人全给吵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奚画从林间往回走,没几步就见金枝等人立在柴堆边踮脚不知在朝哪里看。 “好像前面有人下葬……” 坟岗在山腰之处,怎么会跑山脚来葬人呢。 虽是想不通,但经这么一折腾众人也都了无睡意,加上天色也不早,遂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正将走到官道上,侧面便瞧得一行抬着灵柩的队伍缓缓朝这边走来,黄表纸漫天飞舞,那棺木旁却有两年迈夫妇,左右携着年幼的儿子一个及笄的女儿,一路走一路哭。 奚画几人见状,默默避开让道,等其行远后,才听宋初轻叹一声: “这些天,龙脊山下葬的人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我也发觉了。”丁颜纳闷道,“是怎么回事?” “你没见十字口的告示么?”金枝不安地搂了搂怀里的包袱,“近来城里说是出了个采花贼,好几个姑娘都遭殃了。” 奚画听完不由费解:“采花贼……不是采花么?怎么还杀人?” “哎呀,那可是个生性残暴的采花贼。”金枝担忧地望着她,“不仅采花……还要灭人的口。” “大约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相貌罢?”尚远毕竟是暂住在孟捕头家中,对此事也有所耳闻,“据悉那些女子失踪后,皆是过了几日在郊外发现尸首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伤痕,是一刀毙命。” 暴尸荒野,想想倒觉得头皮发麻,奚画皱着眉,冷然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滥杀无辜的人,就该逮出来千刀万剐才是。” 身边的关何背脊蓦地一僵,忽然转头去问她: “你不喜欢这样的人?” 听他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奚画不禁奇怪:“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啊?那不是给自个儿找罪受么?” 闻言,他未再开口,垂眸默不作声。 “孟捕头已经派人全城调查,不过贼人狡猾,眼下还没头绪。”尚远朝她几人道,“总而言之,你们平日里都要小心些。” “嗯。” 他们说着话,在往前走,他却只看着自己手,明明是温软的阳光,然而掌心里一片冰凉,连颜色似乎都是红的。 ☆、第42章 【一封书信】 一晃眼就进入六月了,满池荷花绽放,棠梨初开,一水铺了一层都是花瓣,池里的青鲤红鱼,嬉戏游摆,涟漪阵阵,荷香扑鼻。 讲堂里,教书的是个年过而立的男子,眼神有些阴郁,拿着一本诗画典籍语调极慢极慢的念。这是书院新来的先生,姓秦名书,副院士令他教习书法字画,眼看也不是个很难学的课程,他教的漫不经心,底下的人也学得漫不经心。 奚画拿手撑着头,午后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险些没睡过去。 耳边隐约听着有几人低低耳语。 “最近怎么觉得书院里安静很多?”这声音,好像是王五一。 “那是自然,关何和尚远都不在,能不安静么?” “哦……原来他俩不在啊,怪不得,怪不得……” 她闻言抬起头来举目扫了扫周围,果真那两张案几前都是空的。 奚画翻了一页书,犹自嘀咕:“又跑哪里去了……” * 武陵城城郊,夏日里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隐在百花百草间的,是一座宏阔森严的建筑。 明月山庄内,老远就听得一个女子的笑声,月牙门前,花厅之中,花深里坐在回廊下,正说着上此在平江城白骨山里的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