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找他来下棋,君瑕揉了揉眉心。方才公主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记住她马背上的风姿,但君瑕见惯了赵潋骑马呼啸往来,倒已不觉新奇,他不能上场打球赛,还不能与人手谈几局么? 只是…… 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浓酒了? 他眉心微皱,低声道:“来。” 秦冠玉面色大喜,着身后人就近摆盘对弈。 秦冠玉爱洁,喜执白子,这喜好与君瑕类似,但君瑕脑中有些倦沉,揉了揉额角,睁开双眸时那罐白子已经让人抢走了,酒后有些脱力,他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四周聚拢了一群人来,有人是闻着针锋相对隔岸观火的味儿来着,还有人是寻着君瑕身上如花香似果香的酒味儿来的,君瑕的眼眸早已不复清明,一见就是饮酒了,连扣下黑子的食指都在轻颤。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秦冠玉这个卑鄙小人,不敢与谢珺较量,趁着君瑕饮酒有了醉意,趁火打劫,君瑕是能破解《秋斋断章》之人,要是赢了,姓秦的名声煊赫,要是输了,也自有台阶可下。 老谋深算如此,还真是厚颜无耻。 马球场上,元绥总给赵潋使绊子,幸得赵潋骑射之术师承前任大司马,不是元绥三招两式能唬得住的,赵潋跃马过了元绥,弯腰一记猛球。 但遇上谢珺球棍干扰,赵潋失了准头将球击飞了。 趁着人去捡球,她不骄不躁,懒得理会欲上前寒暄的谢珺,拨转马头,目光拗过去找场外的君瑕,但人已经同另一个紫衣青年在对弈下棋了,于济楚本想来安慰赵潋一句,只是偶尔失手,不可失了士气,但目光随着赵潋一转,他轻轻一笑,“公主不必担忧。” 赵潋讶然,懵懵懂懂地回头,于济楚目光柔和:“他不会出事,我们打赢这一场再出去。” 若是平时,那群臭鱼烂虾也敢班门弄斧,君瑕能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可是他又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杀墨叮嘱过不许他碰太多,赵潋担忧他的身体一时心乱如麻,攥紧了缰绳,连对面元绥的冷嘲热讽都没听进半个字入耳。 君瑕确实有些头晕,他一手揉着额头,昏昏欲睡地瞎落子。 本来就不好黑子,酒意上头,愈发任性不想思索,下了一盘臭棋。 眼见得秦冠玉脸色愈见得意,君瑕身旁的人都忍不住直咳嗽——这当头睡着了,名声还要不要了? 别人可只管你输不输棋,可不管你是醒着还是醉着! 从谢珺之后,汴梁爱棋之风日盛,他们这一辈的年轻才俊大多都会几手,也崇拜才思敏捷、布局轻巧、一上手便有国手风范的高手,勋贵子弟自成棋道一圈,若是君瑕今日输给秦冠玉这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秦冠玉高人一筹,自此后便可横行于世了? 如此一想,便人人都开始唾弃秦冠玉这无耻行径,咳嗽声此起彼伏。 秦冠玉虽不喜有人提醒,但不能失了风度,只好仪态翩翩地继续落子,一手便吃了君瑕六子。他伸出手,慢条斯理、从容有度地捡了六颗黑子出来。 一旁暗中为君瑕鼓劲的人仿佛被一针戳破了皮,泄了气——棋下成这副鸡零狗碎的局面,回天无术了! 岂料赵潋那球飞出了场外,正恰在树梢上,没等人来拾,“砰——”地一声从花树上掉落,正砸在君瑕的后脑上,差点让他一头栽倒在棋盘上…… 赵潋一直目视着他们捡球,见状目瞪口呆,心里蓦地咯噔一声,她的心肝宝贝被砸了!还是她出的力! 第60章 球不大, 但是用兽皮封着的,里头塞着实物, 硬邦邦敲在后脑上, 也是一阵剧痛。 红了脸绿了脖颈子的一行人,硬是在君瑕反应过来之前, 偷偷拾掇起球便匆匆逃回马场了。 秦冠玉善解人意地递上一杯水,君瑕看了一眼, 将后颈轻松地揉了揉, 蒙昧惺忪着双眸瞅了眼乱成一锅的棋局,“哦”了一声, 似乎才悠悠有了几许意识, 他皱眉道:“原来下得这么散。” 长抽了一口气的拥护者, 偷拭去额角上的汗珠——这位君先生人是真虎啊, 忍把浮名换浅斟低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