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是想过元绥可能是个犟脾气,但没想到,敌我未明,元绥这也……太冲动了! 她和元绥是势同水火,但眼睁睁看着她深陷沼泽,不拉她一把,赵潋也过意不去,与其将来再大庭广众地拆穿谢珺,闹出更大的动静来,将元绥更是颜面扫地,不如及时止损,趁着太后还没同意退婚,她当即下了个帖子,说明原委,要塞给元绥。 但赵潋的字迹实在不敢恭维,君瑕只得亲自代笔写了一封书信,以赵潋的名义,含在密封之中,再让赵潋送出去。 信笺送到了元家。 元绥正被罚跪祠堂,家法挨了三十,浑然没有醒悟,仍是坚持要同璩家退婚。 元太师怄火不止,元绥私自上书太后要取消婚约,此事可大可小,小了,最多得罪璩家,大了,却要开罪于太后,元太师也不得不顾及太后尊面,忙又修缮言辞,毕恭毕敬地另交了奏折,为元绥开脱,说她只是与璩琚拌了几句嘴一时意气,做不得真。 两封书信交上去了,太后虽没给个答复,但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等着看好戏的人能排到城外去了。 元太师一想到元家成了汴梁笑柄,落成了勾栏瓦肆里说书人的案头底本,越思及这事越气不过,差点打晕了元绥,但元绥是个倔驴脾气,从得罪璩琚,让他说出那番话开始,她就觉得,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和璩琚是没指望了,她只能抓紧谢珺,不能尖担两头脱。 元绥愈发硬倔,不肯服气。 雨珠如幕,祠堂的青檐泄下两行碎玉,墙外池水腻涨红波。 元夫人拿元绥没个奈何,劝了又劝,奈何劝不动这死心眼儿的闺女,也不晓得被谢珺迷了什么心窍,摄走多少魂魄去了,气得也两泪涟涟。 下人取了一封密信,穿过雨帘走入祠堂,对正跪得笔直的元绥道:“二姑娘,有您的一封信。” 元绥不回头,黛眉颦蹙道:“谁送来的?” 下人犹犹豫豫,咬牙道:“是公主着人送来的。” “赵潋?”元绥冷冷道,“她怕是看了我的笑话,正额手称快呢,送两句话来酸我?” 元绥最是心高气傲,比寻常贵女都多三分骄矜傲骨,最是受不得委屈。赵潋想来没好话,元绥要瞧那个做甚么,她冷冷吩咐:“扔水里了事罢了。” “这……” 元夫人也皱眉道:“扔了罢,还嫌弃咱家不够乱么,这公主攥着谢珺,只怕要嘲笑咱家自不量力,自然也没个好心!” 下人搔了搔后脑勺,信差是公主府里的下人,言辞恳切,语调和婉,说这信定要亲自送到元绥手中,他先答应了人家,不能失信,可是夫人和小姐却都说要扔。 ——这到底扔是不扔? 第62章 从谢珺返回汴梁, 并重新名声大噪之后,他所下榻的客栈俨然门庭若市, 太后听闻之后, 另行替他安排了别院,现居住城北, 背临青山,面朝花海处, 幽阒无人, 适宜养病。 马球赛后谢珺便一直称病,杜门却扫, 教不少人前来拜谒的都无功而返。 赵潋没料到这人无耻到这个地步——装病。 看来他心里也晓得自己多少斤两, 自知不能硬碰硬, 便先想法将自己藏起来, 不成为众目睽睽的关键人物,自然,那些流言蜚语也好, 阿谀怂恿也罢,他都不会听进耳中,便清净了。 太后又命人紧锣密鼓在富林苑安排宫宴,赵潋心下一想, 陡生不妙之感。 她的母后她心里有底, 恐怕太后也借着此次宫宴,当场指婚,教赵潋作声不得。 她和谢珺的婚事, 是十年前早已定下来的事,汴梁无人不晓,倘若那时赵潋还想不到法子戳破他的假面,真就…… 纵然是不想君瑕牵涉其中,可赵潋还是苦闷不已,忍不住做了最坏的打算,去试探君瑕的口风。 “倘若,倘若我与你私奔,你……可愿意?” 临窗,凭几而坐的君瑕,身姿掩映着身后斑驳稀疏的几支玉兰,他抚唇轻笑,并没有抬起头回答赵潋的问话,反而将手下的竹卷拂开,“公主,行事别冲动,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 “你有办法?”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