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少挣扎和彷徨,她明白…… “莞莞。” 床榻上的人面白如纸,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名。 赵潋猛然回头,见他已苏醒,忙不迭倾身而下,将他的右手捧在掌心,“你要什么?同我说。” 君瑕虽不剩什么力气,浑身骨骼抽动着疼,但也知道四肢均被赵潋的镣铐锁住了,但他要说话,却提不上力,赵潋便压着他的右手,将耳朵凑下来,贴住他的胸口,“你说,我听着。” “解开。”他悠悠地叹了一声,“莞莞,让我抱抱你。” “你会弄伤自己的。”赵潋不肯,坠着泪珠的清澈眼睛宛如月牙,“乖,我抱着你也是一样的。” 她伸手将他的紧紧抱住,“这样,够不够?” 君瑕提不上气力再说话,手臂上骨骼一阵剧痛,似自腕骨处断裂,破碎成齑粉。他脸色惨白,汗珠如雨。 但痛到这般境地,他也不曾开口喊一句疼。 “疼不疼?告诉我一声,最后一次,别再骗我了。”赵潋俯低脸颊,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像只乖驯的猫儿紧扒着这根幼树,怕风雨摧折了她的港湾。 “疼……” 君瑕支着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微微笑着,“很疼呢。” 疼也罢,装作的不疼也罢,赵潋的心终归是沉入了冰冷水底,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她也笑着,“你这人,总是爱骗我,这一回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我要听见你嘴里的一句实话,怎么便那么难?你说说你,为什么对杀墨他们都很老实,到了我这儿,便满嘴里都是谎言,难道、难道我还比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臭毛孩……” 愣在当场的杀墨:“……” 君瑕失笑:“我爱你,才骗你。” 愣在当场的杀墨:“……” 赵潋破涕为笑,伸指戳他的脸颊,“什么破道理!算了,我这么大度,才不会跟你计较。等我日后重新找了夫家,定要他事事依我,小鸟依人,每天只会朝我撒娇,要是他敢不听话我便……”赵潋说着笑着,恍然愣住。她在说什么呢,旧人便在这儿,在生死边缘踟蹰,她竟说这些寒人心的话!赵潋忍住哽咽,却还是不禁抽噎了几声。 君瑕笑道:“你便怎样?说……我爱听。” 赵潋嘟了嘟唇,“不说了,我说笑的,我只要一个人便够了。” “啧啧——”窗棂外,空冷的院落里传来一声怪笑,“看来老夫我来得不是时候嘛。” 赵潋微愣,只听杀墨又惊又喜地跑出去喊人,“老先生,您云游回来了!” 跟着便是一阵穿堂风,随着微风一拂,一袭褐黄长衫,黑白长须,戴着一只斗笠的长袍人便赫然出现在床头,赵潋才支起身,长袍人出指如风,先搭住君瑕的手腕。 杀墨这才愣愣着走回来,赵潋也跟着傻眼了,只听君瑕虚弱地笑着,喊了一声“师父”。 赵潋才恍然,这个怪老头竟是——师父? “别叫我师父,再晚上三刻,‘老匹夫’我便是千里迢迢赶回来给你这个臭小子收尸的!”山秋暝哼了一声,不屑地翻了几个白眼儿,继而指着君瑕便喝骂道:“让你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非是不听!这个销骨傍身活不长,你反倒生了反骨是不是,专和我对着干?谁准你跑出水榭的,谁准你待在汴梁的,谁准你私自成婚祸害人家姑娘的?” 说罢又抢住了赵潋的手腕,一时脸色变幻莫测,由青到紫地走了一回,更是怒极,“谁准你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的!” “师父……”赵潋小声道:“我不是人家姑娘。”那声音透着一抹心虚。 这一番数落,教君瑕也难为情起来,俊脸可疑地浮出海棠淡红色。 两人都来不及羞涩,山秋暝虎着脸“呸”了一声,骂了一声,便运势如风封了君瑕身上几处大穴,从怀里摸出一只甚是平凡无奇的梅花点漆药瓶,倒出一颗模样丑陋的丹朱色药丸,掐住君瑕的下颌替他喂了进去。 这才沉下脸色,他将药瓶交给赵潋,沉声道:“这是一半的解药,我炼制了半年才成,但缺了一味药引,目前只能延缓毒发,你一日分卯时、未时与丑时各喂给他一颗,唔,暂时死不了。” 赵潋顿觉那药特别珍贵,满脸有救了的希冀之色,小心翼翼地将药瓶接了过来。 山秋暝负着手,看了眼躺在床榻上只剩半条命的君瑕,再看了眼泡红肿、差点随着魂飞天外的赵潋,一双小徒弟过得如此凄凄惨惨,教他心疼不已,剩下那骂人的话便说不出口了,挥了挥衣袖道:“算了,兜兜转转这事还是你俩成了,总算肥水没落外人田。莞莞,你随我出来一趟,我有话同你交代。” 赵潋不明其意,瞟了眼君瑕,见他脸上已有几分血色,心中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