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替她放下账子,自己却没上床。 透过床账,玲珑看到有宫女陆陆续续进来,把榻上的锦褥换掉,把换下的衣服收走,听到周王用低沉的声音吩咐,命她们连夜清洗。 “王小三就是臭讲究多。”玲珑撇撇嘴,闭上了眼睛。 周王轻手轻脚上了床,自背后抱住她,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肚子上。 “我身上有血腥味,你爱干净,到别处去睡吧。”玲珑平静的说道。 “你这几天总爱肚子疼,我替你暖着。”周王不肯走。 “这算什么?”玲珑朦朦胧胧的想道:“算是临终关怀么?也是,就算是死牢里的犯人,临行前也有一顿好吃好喝呢。” 玲珑睡着了。 睡的很熟。 周王凝视她酣睡的侧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玲珑这一觉睡的很沉,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坐起身,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是锦绣铺陈的床榻上,也不是在自己住惯的寝宫,而是置身于一个简陋、空旷的屋子,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床、桌椅,都很旧,很灰败。 “昨晚还真是临刑前的大餐啊。”玲珑咬牙。 王小三,算你狠。 桌上放着个简朴的罐子,玲珑下床过去看了看,里面是温热的红糖鸡蛋水。 “我不跟自己的肚子生气!”玲珑端起罐子,慢慢喝了下去。 喝完红糖鸡蛋水,玲珑瞅瞅四周,见连个干净帕子也没有,心中生气,举起罐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罐子应声而碎,地上一片狼藉。 房门被推开了,冬日阳光照射到屋里,,灰败的屋子似乎明亮了许多。 喻大爷站在门口,一脸的惊愕、痛惜、不敢相信。 “王小三你个大坏蛋,大混球!”玲珑看到喻大爷的这一刻,心里恨死了王小三。如果王小三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扑上去狠狠打他,杀了他也不解恨! “女儿。”喻大爷脚步踉跄的往玲珑身边走。 “爹,小心脚下,小心脚下。”玲珑满脸陪笑,“我方才发脾气摔了个罐子,您瞧瞧这乱的……爹,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好着呢,真的,我没事!” 喻大爷双手扶住玲珑的肩膀上下打量她,潸然泪下,“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女儿,爹又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 玲珑鼻子酸了酸,扶喻大爷在椅子上坐上,低声把静太妃出现之后的事大略讲了讲,“……爹,王小三怀疑我,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他真是混蛋极了,我能是什么人?我从小就是喻家的姑娘,乔家的外孙女,长大后嫁了给他,我能是什么人啊。” 扶喻大爷坐好,玲珑担心地上的碎片扎到人,蹲下来把碎片拢了拢。 唉,人一旦落难,连脾气也不能随便发的。如果放在以前,不管是在喻家,还是在晨玉宫,发脾气摔了东西,让侍女收拾就行了,现在潦倒了,要自己动手。 喻大爷呆了半晌,凄惨的一笑,“爹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他昨天经历过喻家被搜查、乔氏晚上又一夜未回,整个人本就憔悴不少,这么一笑,更透出无限凄凉。 玲珑心痛,跪在父亲脚边忏悔,“爹,都怪我,都怪我不听您的话,您让我不要理会王小三的,可是我阳奉阴违……” 喻大爷轻抚玲珑的头发,怜爱道:“女儿,这怎能怪你?你和周王两情相悦,舍不得他,本是人之常情。” 他轻轻叹了口气,“爹反对,是因为爹知道内情,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却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啊。” 玲珑身子抖了抖,低声道:“王小三一直在问我,我到底是什么人。爹,您一定知道对不对?您就告诉我吧。” 喻大爷苦笑,“从前爹一直不敢说,也无法说,可是事到如今,瞒你也不行了。” 他伸手拉起玲珑,“女儿,你没做错事,不用这样。”玲珑顺从的点头,“是,爹。”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眼巴巴的看着喻大爷。 喻大爷长长叹了口气,“事情还是要从我和你叔叔陷到山寨说起。女儿,那年你叔叔被捉,我和你娘亲只当那是拨寻常匪人,不过是求财而已,我独自一人赶车上山,想要赎回你叔叔。到了山上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玲珑身子前倾,听的异常认真。 喻大爷回想往事,脸上现出恐惧之色,“那个寨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全姓陈,但凡进了山寨的人,如果不是自己人,不是割头换颈的朋友,必死无疑!山寨头目见我斯文,不忍加害,便劝我和你叔叔一起入伙,这样才能保住性命。女儿,我哪里能答应呢?喻家世代是良民,若我贪生怕死答应入伙,家人怎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