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暴风半径扫进广州,港岛风速趋缓,然而气旋尾部夹带的气流带来的惊人水量正开始肆虐。 天文台发布豪大雨特报,低洼区陷入洪泽,大多学校与公司行号依旧保持停班停课。 密云压得实,低低地像个灰色瓶盖卡在半山,跑马地以上已经从视觉中完全消失,坚尼道一路云雾缭绕,电视台记者冒雨展示阴阳魔界。 暴风刚过大雨瓢泼,网路极不稳,王家豪抱着背包,一把破伞歪歪扭扭,今天有个研究所视讯面试,教授在美国,他给这该死的台风急得坐立不安,就怕不能准时上线。 傍晚眼看情况不对,他硬着头皮跑到马料水系上计算机中心,平日里人来人往不觉得,风雨日空无一人的大楼莫名清冷。 物理学科大多设有奖学金,若只负担生活费用,以王家现在的情况去国外深造不是问题。这位华裔女教授的研究方向特别,有些实验甚至可以到瑞士CERN去做。 加埋系上教授与她曾有同窗情谊,费了一番努力这才有初步面试。 网路显示稳定但那教授却并没有上线,检查邮件上的日期和时间,又确认一次和美东时差,怪了,并没有错啊! 他有些着急,立刻发了邮件,不过竟是等了近两个钟皆无回音。 左右为难,犹豫半晌,无奈,王家豪只得踏出计算机中心。 为了省电,校内大部分的照明都换成了感应式,一段时间没有扰动便会自动熄灭。 不知道为什么,王家豪忽然想起沉非明那神棍,普吉岛之后大家再没碰过面,生活回到正轨,那些诡异恐怖而不可解释的一切,在坚实的物理世界,显得是那样遥远。 大雨依旧,教学楼空气凝成寂静,穿过空旷室内时潮凉轻轻触上皮肤,王家豪掏出手机,这种鬼天估计叫车得等上一阵。 这时眼前陡然黯淡与对比刺目的手机令他一愣,中央街梯周围的灯光不知为何莫名熄灭,黑暗泼墨般压进视网膜,成片来不及适应的失明,怪了,难道省电感应装置坏了? 由于视觉构造的限制,无法感光的黑暗未知向来给人带来天生的恐惧。但教学楼的环境他毕竟相当熟悉,王家豪并不紧张,借着手机光源继续拾级而下。 计算机中心在四楼,他加快速度,不知道搞什么一路上的灯光感应装置似乎全体故障,再没有一盏灯亮起。 阶梯延伸向下,转了几转照理该到一层,脚下却仍像看不见尽头的师奶电视剧。 寂静黑暗,过去各种诡异事件再度悄悄爬上心头,怪事也算见得够,但此刻别说弄只花里胡哨的喷火怪兽,连个趁手的攻击性武器都欠奉。 越想越心慌,他叁步并两步,若不是勉强抓着扶手,早不知道滚下楼梯几回。 狂奔间,掌心手机铃声大作,突然的响动吓得他手机差点丢飞,千钧一发死死稳住踉跄,背脊冷汗一下爆上脑门,手机仍在大声唱响,一看来电显示是金毛。 麻将馆夜总会根据风球警示同样暂停营业,这家伙成日闹着他做什么分析,下批货要订什么价格最划算,原觉得烦,现在看见金毛那咧嘴笑的图示竟像汪洋里一艘救生艇。 “喂!喂!?金毛,系边啊(在哪里)......?”,讯号非常不稳,哇啦哇啦说了好几句,只听见金毛阿天同样在那头”喂“个半天。 窜下这层最后几级,平缓蓦然延伸,终于到一楼! 周遭仍旧寂静黑暗,手机里金毛断续地喊,他不想挂断通话,此时此刻这仿佛是与外界唯一的相连,宽大阶梯隐在手中光源之外,其实并无诡异之处,还是别自己吓自己? 他扭过头飞快往大楼门口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安怎么也放不开,教学楼毫无平日熟悉的氛围,漆黑压抑撵在身后,随着脚步声回音紧紧扒着他不放。 两侧墙壁靠楼层顶的角落闪烁幽幽绿光,是逃生指标灯,顾不得电话收讯问题,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栋冷风飕飕的大楼,玻璃大门不到十公尺,隐约能见雨点细细流淌,雨势依旧不小。 “喂!” 此刻掌心的手机忽地爆出一声清晰的“喂”,王家豪几乎给吓得叁魂七魄丢一半,又是杂讯重重,噪音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极为尖锐,原先才感觉安心的现代设备此时竟给他一种错觉,仿佛暗处不知有多少东西都被手机里的动静惊醒,吸引。 他直接按下结束通话,有什么事出去再讲也一样。 “喂!.........后生仔。” “啊!” 猛一抬头,这次王家豪直接给惊得尖叫,原先无人的大门前,此刻竟有一个老头直勾勾盯着他,玻璃大门滑在两旁,老头站在门与阶梯边缘,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拉开门要进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