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眶探头看去,婴儿刚刚还紧闭的眼睛忽的睁开,乌溜溜的圆眼对视着自己娘亲含泪的星眸,张嘴咿咿呀呀的喊了几声。 岳蘅扑哧笑道:“柴昭,他在说什么?实在唤娘亲么?” “傻!”老妇急道,“才生下的婴儿会说什么话?不过是喊几声罢了。” 柴昭抬起岳蘅孱弱的身体倚靠在自己的肩上,左右各看了看,看着老妇大笑道:“您看看,我有妻有儿,是不是不能再好!” 老妇蹙眉看着,不过片刻也跟着咯咯笑道:“好得很好得很,美得你一家。” “大娘见笑了。”岳蘅羞窘道,胳膊肘戳了戳柴昭道,“瞧把你乐的…” 老妇掀开帘子走到了甲板上,“母子平安。看他们累的累伤的伤,老头子你还不烧点吃的去!” 老者正往厨房去,老妇又急道:“记得宰一条黑鱼熬锅汤,放些葱花啊!” 柴昭与岳蘅又逗了会儿儿子,见他乖乖巧巧的瞪着大眼,咿咿呀呀的也不哭闹,岳蘅欣慰道:“看他多懂事,也知道爹娘是新新的,哭了也不会弄他吧…” “谁说的?”柴昭故意恼道,“就算是新新的爹娘,我这个父王怎么会带不好自己儿子…” “嘘…”岳蘅警觉的捂住柴昭的嘴,“小声点儿。” 柴昭会意的抚住岳蘅的手,点头道:“我知道,虽然这对夫妇救了咱俩,就算是为了他们平安,咱们也还是得小心才是,不能连累了人家。” “恩。”岳蘅轻轻触着儿子粉嫩的腮帮,贴近唇边亲了又亲,心有余悸道,“真是吓死我了。是娘亲不好,娘亲鲁莽,差点儿…害死了你们…” “这会儿不都好好的么。”柴昭温声宽慰着岳蘅,“旁人费尽心思要害咱们,就算避过这回,他们也是绝不会放手。老天有眼,我们命不该绝,这样也好,就让我柴昭好好看着,到底是何人费此周章谋我性命,又会是谁…”柴昭顿了顿幽幽道,“又会是谁,渔翁得利做出些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岳蘅放下儿子,撑着坐起身子,抹着柴昭裸/露皮肤溅上的血水,“让我看看你的伤。” 柴昭顺从的脱下罩衫,褪下半边中衣——左胸的伤口虽不算致命,可约莫也有一寸多深,久未医治血迹凝结成块,乍一看也是触目惊心。柴昭面色澄定毫无半分痛楚的模样,见岳蘅露出心疼之色,轻笑着自若道:“早就不疼了,我皮糙肉厚的,受点伤也不要紧。阿蘅为我生子的疼,胜过我这伤百倍不止,该我好好心疼你才是。” 岳蘅抽了抽鼻子,见船舱里甚是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医治的东西,咬牙将被褥撕扯下一块,包扎住了丈夫的箭伤。 “那一箭…”岳蘅回忆着道,“有穿心之力,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柴昭摸出岳桐的金锁塞进岳蘅手心,“就是你小弟的东西,护住了我的性命。” ——眼前的金锁已被弩/箭几欲射穿变形,“桐”字早已经无法辨认,看着救下自己夫君一命的金锁,岳蘅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桐儿在天之灵。”柴昭安抚着心伤的妻子,“他知道姐姐从未忘记过自己,桐儿在天下也顾着咱们,顾着姐姐,顾着姐夫…” 边说着,柴昭按平金锁绽开的边角,看了眼熟睡过去的儿子,“阿蘅,不如咱们的孩子,也唤作桐,可好?” “桐…?”岳蘅喃喃着,“柴桐…柴桐。” “就叫柴桐!”柴昭抚住岳蘅微耸的肩。 “桐儿。”岳蘅含泪狠狠点了点头,“就是柴桐了!” 老妇端着饭食缓缓走进,岳蘅闻着满溢的香气眼中闪出光泽来,“多谢大娘。”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