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林君玄同他对视,笑眯眯地说道。 这人将头别到一边去,显然是不愿再听林君玄故弄玄虚。 “你叫陈全,家□□有九个兄弟姐妹,排行老大,所以你有个外号叫陈老大,”林君玄见他这般无状,也不恼火,只接着往下说了下去。谁知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让这个陈老大转头朝他死死地看着。 “你家里便是苏州吴中县梧桐村人,你父母如今都尚在。哦,对了,你老婆孩子住在吴中县城里头,听说你孩子如今还在读书呢。不过咱们大齐朝若是要考科举的话,只怕是要查这家庭背景的。若是让人知道他爹是做海盗的,就算是再饱读诗书,连这考场都进不去吧,”林君玄仿佛没瞧见对面那人杀人的目光,只安静地说道。 不过他又莞尔一笑,倒是让他平淡无奇的面容有些些许生机,他说:“不过听说在你老家,你早就是个死人了。所以你这是一边做着海盗,一边供着儿子读书考科举吧。” 这个陈全倒也是个厉害人物,当初也是凭着力气吃饭的庄稼人。可不知怎么的,竟是跟撞了文曲星一般,家里头三个儿子竟是各个读书不凡。原也不过是想让三个儿子略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可是到了后头,便是他自己也舍不得任何一个儿子辍学。 这古代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太困难了。所以寒门学子虽也有中举的,可到底是占了少数。这科举大多还是有钱人的游戏,毕竟寒窗苦读十年,那就要家人供养十年,这期间的笔墨纸砚,上学的束修费用,赶考的盘缠,岂是一个普通庄户能供得起的。 更别提,陈全还妄想着供养三个儿子。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人竟将自己的身家调查的这般清楚,若是再拼死抵赖也不过是徒增笑话。陈全当了海盗也有七八年了,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普通老实的庄稼汉子了。 此时林君玄突然站起身,起足了架势,看着陈全苍白的脸色说道:“这里是哪里,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们杀了苏州布政使谢大人家的家丁,有险些害了谢大人的嫡出姑娘。别说是你这一条命,便是将你陈家一家六十一口人命全填进去,都不够数的。” 林君玄到底是做惯了上位者的人,这几日装装草莽也只能不露馅。如今这么一审问,倒是将身上的气势全都激发了出来。他这般冷冷地说出,别说是陈全,就连旁边的谢清骏都忍不住一凌,只觉得他还真做得出这等事情。 “所以我劝还是将知道的都同我说了,若是这消息够重要够让我满意了。你这命我收下了,倒是可以饶恕了你家人。” 林君玄将这人命说的轻飘飘,旁边的谢清骏倒是依旧含笑端坐着,只是站在谢清骏旁边的那中年人却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此人如今还只是一介匹夫,若是真让他得了谢家的助力,日后便是一飞冲天也未可说。 待三人步出这阴暗的仓库后,林君玄站在门口,头顶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竟是越发地暖意洋洋。 旁边的谢清骏同在他旁边站定时,就听他突然哈哈笑了两声,便压低声音道:“这装神弄鬼倒是真不简单,恒雅觉得我方才那几句话可有唬住那人?” “岂止是唬住,我觉得君玄兄已是掐住这个陈全的七寸,”谢清骏笑意盎然道,不过说话间却是突然多了几分疏离。 林君玄能分毫不差地说出陈全的来历,竟连陈家几口人都能知晓地一清二楚。若是他再将他看作是普通的江湖草莽,只怕他谢恒雅往日那些名声全都是唬人的了。 不过谢清骏却能感觉到,林君玄这是在向他示好。毕竟他完全可以私底下审问陈全的时候,再将这番话说出,可他偏偏当着自己的面。 “其实知道这陈全的来历并不难,恒雅还记得关在另一处的应生吗?”林君玄笑着望向院落的另外一角。 谢清骏点了点头。 林君玄接着说道:“这应生也算是这海盗之中的智囊吧,不过这等自作聪明的人,最喜欢的便是收集各种人的把柄,以备不时之需。而陈全的家人便是陈全的把柄,应生无意中发现之后,还特别派了两人去吴中县调查了一番。” “所以,君玄兄是从这个应生口中得知这消息的?”谢清骏这回倒是觉得有些意思。 “声东击西略加上些严刑逼供的手段罢了,”林君玄不在意地说道。 这两人不过是一介土匪罢了,如今能让当今赫赫的恪王爷亲自审问他们,也算是三生荣幸了,便是日后做了这刀下亡魂,都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 “成先生,我如今可是个病人,先生居然这般不知怜香惜玉,还要让我蒙诵这孟子,”谢清溪捧着书本假哭道,可是那眼睛哧溜溜地朝着书上看过去。 说实话,自打她认真读书之后,才发现自个的潜力也是无穷的。便是这样一篇几千字的文言文,她竟能在半个时辰内将它全部背诵出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