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得就过去了。却成为我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晚。 那夜,我跟钟伯琛以父皇的碑陵为证,立下了毕生的承诺。说来可笑。我呀,重活这一世,本只想着还他那半句残诗的债。结果还来还去,发现我欠的不仅仅是他一人。 还有这黎民百姓。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四季更迭,早春已至。广淄治水一案,也有了眉目。 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联名密奏,广淄数位官员有贪污之嫌。更指出,芃城县令,名下宅院竟有十处之多。全州都尉私设暗庄赌场。钱财来源,皆为侵吞灾银。 我所猜测的事情终于成了现实。这是一个恶循环。修河塘,被人为破坏,水患得不到控制,就能侵吞灾银。说他做的滴水不漏?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就能收集到这么多的罪证;说他狗胆包天?偏偏又能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我将毛笔点在桌上画圈,一圈又一圈,一环绕一环,画到最后,我终于顿悟。 这朝廷,跟这环环圈圈没什么不同。我为最高当权者,站在最中间。四周是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清。最外侧是有条不紊的官员线,看上去方圆端正,实则全缠在了一起,扯出萝卜带着泥。倘若将其完全拆开,那就陷入了山重水复,无边无际的僵局。 这些个罪证,我估计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也查清楚了。但是一直压在手里不敢呈出来,为什么?是因为没有“君”吗?那么父皇在世时呢? 我不信父皇是昏君,打死都不会信。我心中憋闷,急需大宝贝的开导。 钟伯琛来后,仅轻声说道:“殿下。先帝爷在等一个好时机。他没能等到,如今,便留给了您。” 钟伯琛这话说得,基本上等同于打哑谜。时机?啥时机?等他家傻儿子归国收拾烂摊子? 我不明就里,央求他速速解惑。然而钟伯琛选择“灵魂出窍”,捂着耳朵表示不听不听。我没办法,只能死皮赖脸地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亲你一口,如何?” 钟伯琛认真地思索了一秒钟:“不可。” 我跺跺脚,又给自己多贴了一层脸皮,成了二皮脸:“那...我跟你内个!” 钟伯琛瞬间有些波动,纠结了一阵子,还是咬紧牙关道:“殿下,这些事情,必须您亲自想明白。” 我说大丞相,你是不是忘了,我本是个傻王爷来着!我若想得明白,找你来作甚! 可惜我的软磨硬泡收效颇为,一张老脸也不闭月羞花,诱惑不了丞相大人。我只得把这一篇先翻过去,将治水的事儿正式提上章程。 钟伯琛问我此次属意谁负责修缮。我将一份名单递给了他。钟伯琛细细一看,瞬间沉了脸:“殿下...此举,有点冒险吧?” 我摊手:“不然呢?你能在朝中找到愿意负责此事的大臣吗?你可别想着自荐。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钟伯琛顿时欲言又止,生生把话给憋了下去。我明白,我猜对了他的小心思。我知道他敢揽这个活儿,就代表他有把握一举成功。但是我不能任他去做。 我所任命的二十位负责人,全是前三次治水失败后被处罚的官员。成,那便以功抵过,了却牢狱之灾;败,也不会让他们的处境更糟糕。若是能引出幕后黑手,那再好不过。引不出,又是一场劳民伤财,我自己担负这个骂名就好。不可让大宝贝沾染是非。 我密函一封,命工部协同这二十人,即刻开始绘制工程图,制定方案;魏云朗于十日后率兵驻扎广淄,工程完成前不得离开。至于钟伯琛... “你手头上有没有大臣们的黑料。就是那种能拿捏人的信息。”我压低声音道。 钟伯琛打袖子里捞了一把,扯出一个小本本递给我:“放心。五品以上的,全在这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我默默地掂了掂那个砖头大小的本本,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苦笑道:“我可算明白,怎么他们这么讨厌你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