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丝被从玉冠中震落而出,是难得的狼狈落魄之态。 “小偶。”他唤了声。 叶香偶慢慢冷静下来,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会吻她,也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面对这个人,看一眼,她就浑身作痛,痛得恨不得自己捅上自己一刀,这样疼痛才能歇止。 她说:“我喜欢纪公子。” 气氛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血“嗒嗒嗒”滴下的声音,又像是人的泪水在落,他没回答。 叶香偶心里特别乱,只想快刀斩乱麻:“裴喻寒,我能不能搬到外面住一段时间,咱们暂且不要见面了。” 良久,裴喻寒沙哑地吐出一个字:“好。” 就这样,叶香偶收拾行李,第二天就带着翠枝搬到堇和巷的一处宅院,堇和巷一带居住多为富贾豪绅,周围环境极好,出门拐两个胡同就是青水河,春夏一到,水中荷花飘香数里,哪怕坐在自家庭院都能闻见。 宅院里总共就五个人,除了叶香偶与翠枝,还有负责看门的老江以及贵嫂和孙女小红,贵嫂主要负责伙食,小红平日给房间打扫,小红十一二来岁,聪明伶俐,十分讨喜,叶香偶也不用她伺候,常放了翠枝跟她在院内玩耍,自己则在屋里发呆或者逗拐拐,自打搬出裴府后,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清闲自在的,尽管这次裴喻寒没有特别限制她出门,只要求随时带上老江,但叶香偶真的一点也不想外出,想到楚楚,她就忍不住黯然愧疚,曾有无数次的念头,她想再去跟楚楚解释,但她知道,楚楚一定不会再见她了。 转眼过去半个月,她从翠枝口中得到消息,纪府已向裴府退了亲,据说是楚楚主动要求的,裴喻寒也应了下来,并将名下在海外一处大生意铺子转给纪老爷,作为赔礼。 叶香偶闻得消息,那份愧疚愈深,仿佛有皮鞭一下下鞭挞在心上,她再没脸见楚楚了,至于裴喻寒,或许就如现在这般,一辈子不见面也好。 她又做了那个梦,周围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煞是好看,忽一阵疾风吹来,雪花愈刮愈猛,化成细粉碎粒,密密麻麻,漫天苍芒一片,她慌忙以袖掩面,眯起眼,隐约看到前方站着一道人影…… 他衣袂飘扬,长发飞舞,用哀哀欲绝的眼神望着她。 叶香偶拼命地朝前跑、朝前跑,这一回,他没再像往常那般消失,而是一直伫立在原地,雪花纷迷间,他的眉目轮廓开始一点一点清晰,白衣胜雪,姿秀绝尘,当叶香偶跑到跟前看清他的脸时,脑子轰隆一响,亦如地动山摇,让她几乎站都站不稳,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裴喻寒。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望着她? 刹那间,视线豁然开朗,周围一切景物都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站在山野里,周围漫天飘舞的并不是雪花,而是白绒绒的蒲公英,那么多,那么美,随着山风越刮越密,就像下着一场鹅毛大雪。 她看到裴喻寒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前紧紧抱着她,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裴喻寒似乎很痛苦,而她从他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诡异的笑…… 叶香偶突然从梦中惊醒了,入夏的天气里,她身上只盖着层薄毯,但此刻,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她揩揩额头的汗水,显得惊魂未定,那明明就是个梦,可为何真实得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 “表姑娘。”翠枝推门而入,本是有话要说,但见她面色煞白,仿佛受到惊吓般,立即关心地道,“表姑娘做噩梦了吗?” “没事……”叶香偶平复下呼吸,恢复如常后,察觉她神情有异,开口问,“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翠枝点头:“外面有位夫人找你。” “夫人?”叶香偶眨巴眨巴眼,真奇怪,她搬到堇和巷后,压根不曾出门,更别提认识什么夫人了,“哪位夫人?” 翠枝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她只说姓纪。” 叶香偶一听姓“纪”,心内登时咯噔下,难道是纪攸宁的母亲,纪夫人? 可是对方怎么会找到这里?而且还要见她? 她手指掐住被单,显有点六神无主,片刻后讲:“你、你请对方进来吧。” 待翠枝离去后,叶香偶迅速起身,对着铜镜整理下仪容,便走了出去,不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