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忆, 却什么都回想不起,只要用力去想, 头脑就钝钝的疼。 医生说他脑部有一块小小的阴影,估计是撞到哪里了, 没有散的开去的淤血。 但是记忆中,连什么时候产生了那一小块儿淤血都忘记了。 那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他所经历过的每一个世界,想要剥离记忆却无法剥离, 在脑海中存在的清清晰晰, 然而那些久远的、少年时代的记忆, 却回忆不起了。 这一次任务后,他觉得自己很累、很累,全身上下,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抽之一空,有一种说不出的虚弱感。 身体上明明没有任何异样,却只觉得倦怠和疲惫。 当他离开生物舱、当他走下人渣改造中心的台阶后,甚至产生了一种从此逃离、再也不要过去的念头。 就好像身后的建筑是一只洪水猛兽。 这是不对的,他想。 所有人都没有出毛病,严格控制管理着自己的感情,执行完任务后开开心心的做一个记忆剥离,隔上几个月再把记忆取回来,像看电影一样的欣赏。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一切都乱了套。 方烛、赵从一、谢童、陆之南。 那是在他眼前死掉的第四个人。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死亡,被沉重的记忆束缚,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无尽的爱意燃烧之后,却是一地灰烬,说不出的苍白与悲哀。 . 连任务的结果评级都不想要听,楚歌只想要赶快逃离此地。 他想要出去走走,然而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毕业以后,他直接来了纯爱总局里,签了保密协议,几乎都待在这里,和其他同学都没什么联系。 那单单说起来,甚至是有一些单调乏味的。 除了工作,便只有间断性休息后的再一次工作,他的生活好像全部都被一个一个任务填满,除此以外,想要想起来还做了什么其他事情,都有一些艰难。 楚歌有一点儿不知所措。 他隐隐的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太对,却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 一开始还想着,要不要去学校里走走,但是很快,就被掠过去了。 潜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 他工作的地方是在城市主城区,但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主城九区以外的一个区县。 以前那里还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后来似乎是因为什么行政区域的划分变动,给提升为了一个区。 高铁还没有,火车已经通了,但是从这里买票回去,通常都买不到座票。 以前也不是没有买过站票的,只是现在却并不考虑了。 楚歌后来还是没有买火车票,他去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汽车票。 那个行为给了他隐隐的熟悉感,楚歌想起自己以前想要来主城区的时候,就是习惯于买长途汽车票的。 车上的空气并不太好,不怎么流通,隐隐的令人气闷。 他抱着自己的书包,窝在了靠窗的座位上,昏昏欲睡了一个小时,终于,汽车停下了。 车站还是那个车站,破败如旧。 大概这种小地方的长途汽车站,就不用指望什么整洁干净的,入耳人声鼎沸,一群乌泱泱的人头。 到处都是人举着牌子,口里喊着更加偏远的乡镇的名字,想要从那些下车的、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中,找到那么几个潜在的顾客,也有人高声喊着“旅馆旅馆”,捏着牌子往前冲,大声宣传着五十块钱一晚,有空调包热水,想要拉成一单生意。 楚歌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些个险些冲到他鼻子底下的牌子。 他绕过了所有推销的人,走出了长途汽车站,大概一两分钟的样子,就走到了一处公交车站前。 其实用不着消耗太多其他花费的。 这里是起点站,大半个车厢都是空的,楚歌捏了一张一元钱的纸币上车,塞到了投票箱里,就走到了最后面坐下。 汽车司机懒洋洋的,走上来的乘客也懒洋洋的,都只是按时发车,并不想着别的什么。 大概等了三分钟的样子,公交车就开走了。 楚歌贴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两侧建筑、景物,在离开了起点站后,就好像从城中村结合部开到了城市中,然后又停在了城乡结合部里。 楚歌下车,在并不宽敞的道路里,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他走过了两侧门面的拐角,然后脚步顿住,看着眼前那一条狭长的小路,迟迟没有往着里面走。 是怎么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