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早就该了! 西瑟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他的哥哥,根本就不可能狠得下心啊! 就算纳塞索恩再固执昏庸,再老迈无能,可他终究是西瑟的父亲,怀着满腔的慈爱,殚精竭虑为自己孩子铺路的父亲啊 诚然对于阿佳妮,皇帝在面具之下埋藏着一层忌惮与厌恶,可对于他真正的孩子,唯一的继承人,他从来都不吝于自己的爱,纵然再被诺维奇蛊惑得最深的时候,也依旧不曾忘了为西瑟考虑。 离开翡冷翠的最后一夜,月光下西瑟的泪水,那是倾诉又是忏悔,在父亲与妹妹之间两难。 直到最后西瑟也不曾真正下得去手。 却被魔王蛊惑,成为逼死自己父亲的人。 . 不久之前带来的那个消息终于成为了现实,西瑟索恩在夺位之后,调遣军队与士兵。他否决了纳塞索恩源于议和的政令,决定亲自前往北方前线。 长老院与贵族疯狂的反对,然而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他的心意已决。 而普通人类士兵,在与魔族的作战中,从不曾占有任何优势。 几乎可以想象不久的未来、即将到来的惨景。 魔王精心编织了他的骗局,将所有人都笼入了他的谎言里去。 他享受着欺骗、谎言与惧怕,制造着恐慌、憎恶与杀戮,而他所选定的那个诱饵,此刻正站在他身前。 无瑕的外表,纯白的灵魂,如此的美丽。 令人油然生出摧毁的欲望。 微微低下头后,魔王凝视着立柱下的人,目光定格在某一处,掠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 “你想要杀了我。”王座之上的人说,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容不得任何质疑。 他以手支颐,殷红的眼睛里几许漫不经心,“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杀死作恶多端的魔王,扼断灾难的源头,这是否会令人觉得快乐?” 握住长弓的手指颤了一瞬。 有一道目光,如同缚网,此刻正黏在他的手指之上。 “但是,厄难的源头,难道不是你么?”魔王轻柔的说,“公主殿下,如果不是你,你的情人怎么会和父亲反目成仇呢?” 他微微的笑着,眼里闪着兴味的光。 恶意铺天盖地而来,犹如汹涌潮水,没顶而去。 “假如你不曾苏醒,那么一切都还在正轨上吧,纳塞还做着他的皇帝,西瑟还做着他的王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罪魁祸首,是你。” 那曾是楚歌为了安慰讲述给墨菲的故事,在一场杀戮后他把那一切都细细的讲给了墨菲听。 在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个故事会成为一柄尖刀,被魔王把弄在手中,捅入他自己的心脏。 阿佳妮索恩,一个沉睡千年的孩子,在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中他几乎被遗忘,却在苏醒后,使得皇帝惊骇欲绝、惴惴不安。 高高的天平摇摇欲坠,而魔王微笑着加下了最后一枚筹码: “你醒了,于是,我也醒过来了。” . ——在你醒过来之后,我因为你而苏醒。 如果说换一种言辞,是令人为之动容的缱绻与深情,那么从魔王的口里说出,却只教人浑身发寒,从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寒气。 “我的小公主。”魔王轻轻的唤着他。 修长的手指虚虚一划,刹那间,原本蒙昧的大殿里,闪起了一道光芒。 越来越盛,越来越亮,那些月光照不透、黑啊驱不散的地方,一时间,明亮犹如白昼。 潜藏在暗处的浮雕终于现出了真容,却教人刹那间浑身僵冷。 那是无数身段纤柔的少女,或站或坐,或卧或奔,手指轻轻点起,脚尖浅浅探出,少女穿着纯白的衣裙,长发微微挽起,她的衣袖上绣着荆棘与玫瑰的纹饰,那分明是同一个人。 她站在翠湖畔的金盏花从里,站在中央广场的天使喷泉旁,站在教堂边上尘封的塔楼之上。 ——是你! 日涅河边的马车、奥兹纳琴河畔雪松林、黑水沼泽小木筏 所有的浮雕,通通都是你! 如同上演了一场无声的哑剧,连环的浮雕刻画出了少女的一生,最后的一幕定格在了天幕下,立柱旁,握着长弓的那个身影。 与花园之中的雕塑没有任何分别。 无一例外的,那些都是无面人。 魔王温柔的说:“我一直留着最后一笔,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