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十五块。又说这种醋当真香的不得了,他们自己家就用的这种香醋,全家人都爱吃。 楚歌目光渐渐移了开去。 老板说:“就买这个香醋吧,真的好吃。” 楚歌手指着另一边:“我要那种。” 目光扫过去,老板有点儿惊讶:“这种老醋特别酸,不怎么好吃的。” 楚歌抿了下嘴唇,说:“我知道,就这个。” 老板特别奇怪,还是从台子上把醋瓶拎起来了。 楚歌递出了自己捏的皱皱巴巴的钞票。 他只有十块钱。 买保宁醋,还能有一点儿剩余,但是买其他的,就根本不够了。 . 小巷绕绕,道路幽深。 春风掠过了泥黄的土壁,吹过了另一侧的危墙,拂起莹莹爬山虎,响起叶声簌簌。 从稍稍高的地方望下去,越过了危墙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下面废弃的铁轨与站台。 曾经,这里也是有一个火车站,但随着站台的搬迁,已经荒芜许久了。 明明也坐落在城市的中央,走出去不消得十分钟,便置身在热闹繁华的广场。然而在这幽深明寐的小巷里,却是说不出的偏僻与荒凉。 走到了巷子尽头,视野便霍然开朗,能够看见几栋矗立的老式楼房。 楚歌走到了楼前。 时间还未曾过得多久,倘若不出意外,他的班主任,应当还在楼上。 ——又怎么会有意外呢? 原本就是一次家访。 . 老班之所以叫老班,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她高一二十四班班主任的身份,合情合理,十分顺溜。 但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恰恰也姓班。 有那么些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私底下便喊她婕妤娘娘,天天指望着她什么时候去画画绢扇,做做事,劝着哄着,请求她大展文学才华。 ——以免总是拿着一摞摞物理卷子来镇压他们。 但当然,从没有成功过。 婕妤娘娘一边坚持着自己的爱好,一边对事业也不放松。豆腐块发着,特级教师评着,春风得意,可谓是我辈楷模。 这不,眼下,就来尽本职工作了。 . 楚歌拎着保宁醋的流线瓶,站在了楼梯口。 是老式的楼房,声控灯早就坏掉了,时亮时不亮,全然反人类。 想要时不来,不想要时争先恐后的来,明明灭灭的灯光就如同鬼片那般寒碜,更别提偶尔响起的滋滋电流音。 走在楼道里,都只觉得阴气森森。 但这并不是楚歌徘徊不前的理由。 他就站在楼梯口,低垂着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那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沙沙的电流音终于响起:“……为什么不接受那段记忆呢?” “因为是假的。”楚歌说。 他凝望着漂泊的雨丝,再一次的,轻轻的在心底重复着,因为是假的。 ——就算那段记忆再好,也不属于他。 “但如果你一直相信那段记忆,那对你来说,就是真实。” “……但我只想要真正的现实,而不是虚假的编造。” . 冷风吹过了楼道,挟裹着雨丝,拍打在人的面上。 一点一点的沁凉。 系统道:“……你什么时候知道了?” 楚歌苦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他出门真的已经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走过了狭窄的通道,上了三楼,门虚虚的掩着,并没有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