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她是女子,所以她执意留在仕途,其目的,或许更比天下男子单纯许多。 她不求平步青云加官进爵,也不为千古流芳名垂青史,若非心怀明月想以一苇渡江,何至于将自己置于险境? 抬步,登上墀台,迈入奉天殿。 奉天殿中深默如寂。 ——“时局危矣,牵一发而动全身。大人,我是一枚棋子。” 景元二十四年冬,落雪纷扬铺洒,一如她盛了满心的困惑。 ——“苏时雨,所谓坚守本心,从来不会是一条坦途,你所往之处横亘山川河流,目之所及或有乌云蔽日,但你胸怀坦荡,何须在意谁会搅弄风云,只要心中明月常在,总有揽月之日。” 苏晋到了御前,合袖,作揖。 但不必跪,因她是御史,因她穿绯袍,因她归来,是为民请命,还政清明。 “臣——左都御史苏晋,参见陛下。” 第255章 二五五章 奉天殿上, 左上首为柳朝明, 右上首为沈奚, 御座下首是朱弈珩与都督戚无咎,后列诸将军与指挥使, 在苏晋拜下的一刻,齐齐抬手,对这位身着绯袍的新任左都御史合袖揖下。 朱昱深淡淡道:“苏御史平身。” 苏晋应:“是。”然后呈上一封奏疏,站直了身道:“臣于今春二月, 奉陛下圣命,留蜀审查翠微镇桑田案,今已查明结束,具体案情已诉于奏本之中。” “翠微镇的桑田案,是一起由锦州府尹张正采,与平川县令姚有材相互勾结,在屯田新政施行后,强行将镇民桑田据为己有的案子。” “依大随法制,凡上税十五年以上,开垦的荒田均为官民共有, 民向官府交赋即可。在屯田制实行后, 开垦未满十五年的荒田, 其收成, 则由官府与民依年份分成。” “翠微镇的桑田, 从景元十四年开垦, 距今已有十六年之久, 但,因张正采与姚有材私下销毁了景元十四年,十五年的田赋账册,是故他们以翠微镇民缴纳田赋不足十五年为由,要将镇中桑田改为屯田的分成法,以此牟利。” 朱昱深沉声道:“州府的税册被销毁,户部不是有鱼鳞册与黄册吗?” 鱼鳞册是大随登记土地的簿册,黄册除了登记户籍外,亦登记资产。 换言之,纵使地方上没得查,只要去户部找出鱼鳞册与黄册核一核,便可寻出端倪。 “沈卿,此事你怎么说?” 沈奚越众而出,倒也没多解释:“禀陛下,此事是臣失察。” 苏晋却道:“陛下,景元九年至十年,江南桃花汛,西南至岭南一带大旱,各地流民四起,此后五年中,朝廷为平息灾患,施行宽民迁乡等国策,百姓或因天灾流乱,或为官府所迁,有的人在一地落户不足年余,又迁往别处,户部登记鱼鳞册与黄册困难重重,是以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两册多有遗漏,难以溯源。” “景元十五年以后,户部虽着力查漏补缺,但实际录入情况,与真实情况仍有出入,因此地方上,若有人对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税册动手脚,户部纵有两册亦难以察觉。” “及至永济二年,屯田制实行后,沈大人亦意识到这一点,是以他重新整理了这些年的鱼鳞册,与地方税册做核对,这才找出些许端倪。” “之后,沈大人假作放权,给张正采与姚有材等犯案人去亲笔信,想借机找出幕后主使。臣正是凭着沈大人的亲笔信,顺藤摸瓜查下去,才发现此一案的主谋,正是今户部左侍郎,杜桢!” 两册的遗漏缺失,地方官员欺占田地,这两者间乍一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联系。 但仔细一想,这些地方官,为何胆敢烧毁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税册,尔后将田地据为己有呢?是因为他们知道户部查无可查。 是因为有一名户部当政掌权的人告诉他们,你们这个地方,鱼鳞册与黄册上都有遗漏,所以你们只要烧毁了自己这份私账,这些田地,就是你们的。 而这个人,正是左侍郎杜桢。 杜桢闻言,噗通一声跪下:“陛、陛下……” 他本以为此案无证可寻,已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哪知这么轻易就被查了出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