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顾全芙仪公主的颜面,他也能与琳琅守在同一个院子里,日子必定要谨小慎微过,至少日日得见,不必再两头奔波,只是,不晓得何时才能还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纪夫人身份。 他愧疚不已,讷讷道:“为夫无用。” 琳琅通情达理劝慰道:“世人俗见何必介怀,我晓得夫君心里只有我一人便足矣。” 芙仪公主怒火中烧地赶回大将军府,第一时间去了静安堂找纪青岚,把她儿子薄情寡性的所作所为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纪青岚又是劝慰又是请罪,闹腾了整整一个时辰。 不一会儿,大将军府总管何福周来传信,大将军带着琳琅从西偏门进府了,芙仪听后才稍稍消了阵子火气。偏门进,也算知晓身份,要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她非得砍了狐媚子的蹄子不可。 入府是黄昏时分,冬夜渐长,天色一下子就擦黑了。琳琅入府后,没去拾翠微停留收拾,径直去静安堂向老夫人请安,做足了礼数。 纪青岚四平八稳地坐在酸枝木镶螺钿罗汉床上,八个捻金丝锦线团福大靠枕搭在身后。蔓罗站在身旁给她揉捏肩膀,见纪忘川带着琳琅进屋中,只是粗粗扫了眼,而后又闭目养神,等着他们开口回话。 琳琅落落大方地与纪忘川比肩而立,挽了精致的随云髻,纤细通透的和田玉簪插着,芙蓉锦襦袄外搭半臂小衣,如意团彩花笼裙,衬得她眉目如花,身段风流,端正大方。站在她身畔的纪忘川深紫色圆领常服,陪着白玉革蹀躞带上七事,脚踏云纹皂靴,衣冠楚楚,掷果潘安。两人站在一道,恰好印成了“天作之合”之景。 纪忘川上前揖了揖,琳琅则屈膝福身。“母亲大人,不孝儿带琳琅回来向您请安。儿与琳琅两情相悦,如今实在是情难割舍,还请母亲大人成全。” 纪青岚叹了口气,说道:“如今都已经这般境况了,我再一味阻拦,倒显得我不通情理。琳琅从偏门进府,想来也是聪明人,明白所处的位置。公主是咱们府上的大佛,得供着。她若是去圣上告御状,咱们可都得兜着走,忘川丢官是小,怕还要搭上性命,这可是你愿意看到的?” 琳琅双膝扑通跪倒在地,双手伏地,额头敲在墁砖上。“琳琅晓得,凡是忍让,伏低做小,绝不敢让公主不痛快。” 纪青岚循循善诱,端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琳琅好言提醒。“好孩子,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俩要好,可经不住皇命在上。说穿了,君君臣臣,君主在上,咱们都是臣下,岂有违逆之理。” 与人分享夫君已经让她五脏摧裂,还要夹着尾巴做人,若不是屏着口怨气,她早就天南地北自在飞去了。琳琅依旧谨慎地不住颔首,小不忍则乱大谋,横竖搭上她一条命,也断不能让芙仪称心如意。崇圣帝觊觎月氏家财,灭族鲸吞,她一人苟且辗转而活,若然不知道真相大可以浑浑噩噩过下去,既然天意揭穿了一切,她不争个肝脑涂地,势必不能下阴曹地府拜见爹娘。只是她舍不得纪忘川,她真心实意爱着的男子,如今却成了她算计拉拢的棋子。河南节度使邵元冲苦心孤诣多年,距离长安城不远集结大批兵力,只消纪忘川归顺联合,神策十二营包围皇城,届是便犹如瓮中捉鳖,眼下只差纪忘川临门一脚的决心。 谋逆必定是株连九族的逆天大罪,万一不成功,那么纪忘川就成了崇圣帝手上第一个开刀之人。所以,除非纪忘川自己想通,她万不能出言相劝他背叛朝廷。 寒气顺着膝盖往上侵入,琳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纪忘川俯视琳琅,她认真地跪着聆听纪青岚的教诲,毫无半分懈怠。纪青岚看着略有些不忍心,说道:“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别动不动跪着。天色渐晚,你还是去震松堂同公主请个安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