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还是日光和煦的,早晚却寒气逼人。 太原府的一家客栈里面,丫鬟锦屏正在安慰主母姚氏。 她们是新昌伯姜家的人,正跟随老太太去京城。前儿在郊外大家停车休息的时候,姑娘贪玩,到溪边摸鱼,一不小心就栽到了水里去。虽然立时就被跟随着的丫头拉了起来,但到底受了一番惊吓,全身的衣裳也湿透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老太太一声令下,大家就在太原府的这家客栈里面住了下来。这两天一直请医煎药,但姑娘依然昏迷着,压根就没有醒过。 姚氏只存下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贵重。这会儿看着女儿躺在床上烧的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她止不住的又哭了起来。 “前些年他哥哥也是这么掉到了水里,高热了几天,然后就没了。莫不成婉婉如今也要走她哥哥的老路子?天哪,这叫我要怎么活?我也跟着她一块儿去了算了。母女两个到地下也能有个伴。” 一语未了,就听到门外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胡诌些什么?红口白舌的,这是要咒婉姐儿?” 姚氏听了,赶忙的起身从床沿上站起来立在一旁,低着头叫了一声:“母亲。” 姜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了,怕冷,这会儿身上穿了一件酱紫色八团喜相逢纹妆花缎的夹氅衣,由她的丫鬟桃叶扶着走进屋里,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探了探床上小少女的额头。 滚烫的。 姜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转过身问姚氏:“大夫开的药都煎给婉姐儿喝了?” 姚氏忙回道:“都已经喝了。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烧的反倒比先前更厉害了。” 说着,忍不住的又开始落泪。怕老太太责怪,赶忙的拿手帕擦了。 “晚上总会烧的比白天厉害一点的。”一眼看到姚氏在拿手帕擦眼泪,姜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的说她,“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经不得一点事。小孩子哪里有不生病的?病了,叫大夫过来看一看,吃几服药就行了,多大的事?你哭就能哭得好了?若果真是大夫说治不好的病,那也是她的命,你哭也没用。” 这一番话说的是很在理,但偏偏少了几分感情。可见这个祖母对她的这个孙女儿感情也不厚。 姚氏刚刚是心疼的流眼泪,这会儿是心酸的流眼泪。但她惯常不会反驳人的,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婆婆。所以也只能忍着心酸,低眉顺眼的说道:“母亲教训的是。” 姜老太太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锦屏,面色冷了下来:“你是怎么伺候姑娘的?叫你带姑娘去散心,怎么就让她掉到水里去了?” 锦屏心里叫了一声苦,忙跪了下去,解释着:“老太太,您是知道的,咱们姑娘是个爱玩的。那日奴婢听您的话带姑娘去散心,她在前头跑的飞快,奴婢压根就追不上。等后来奴婢追上了,她就已经站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说要抓鱼。奴婢就要过去拉她回来,但石头上滑,姑娘又穿着绣花鞋,还没等奴婢跑过去,姑娘就已经一头栽到了水里......”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姜老太太就生气的喝止她:“你还敢顶嘴?” 锦屏的声音立刻就低了下去,趴下去额头抵着地:“奴婢不敢。” 老太太是个强势的人,从来不喜有人顶撞,她怎么刚刚一着急就忘了这件事呢。 不过心里面还是觉得委屈。 老爷和孟姨娘他们在京城过的是锦衣玉食,丫鬟仆妇成群的日子,这些年几次三番的叫老太太过去,但老太太说在甘州乡下待惯了,不愿意去京城。还要太太和姑娘也留在甘州乡下陪她,说是替老爷尽孝。若不是前两个月说前朝的一位皇子在甘州附近纠结了一帮乱臣贼子,老太太担心甘州不稳,会有动乱,也不会带着太太和姑娘一起上京。 甘州自然不比京城,家里的丫鬟统共就只有两个。桃叶和她。桃叶只管伺候老太太,但她既要伺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