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已经注定他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她的骄傲,不会容许她委身与人做妾,她是断不会以那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则就是已经做好了此去天涯的准备。 而他—— 只要想到这一重可能就已经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她是什么都不怕,可是—— 他却害怕! 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会懦弱至此,只要想到有朝一日,或许会有失去她的那种可能就会惶恐不已。 他说是会生气,眼睛里却是不见丝毫的怒意,反而慌乱的有些无措。 褚浔阳看着他,一天之中大起大落了几次的心境就在这一刻趋于无限的安宁。 “你生气了,会怎样?”她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拿鼻尖去蹭他的鼻尖。 延陵君被她腻着,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在顷刻间消散无踪。 他就势吻了吻她翘起的唇角,然后才刻意冷了语气道:“那我便不准你再管这东宫父子俩的闲事,直接绑了你走!” 他却连她后面的打算都看穿了。 不仅如此,而且是在明显知道她是在玩火的前提下,还打算推波助澜的成全和纵容。 褚浔阳的鼻子一酸,这一日之间的人生变故,她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完全的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委屈的有点想哭。 延陵君见她吸鼻子,唯恐她会真的落泪,就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色问道:“说正事吧,这件事的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褚琪炎肯定不会放过机会,但凡是发现了任何的蛛丝马迹,就一定会着手去查的,事情败露,就只是时间问题。而方氏那边,那女人的心思我拿不准,也不知道她后面会出什么招,更是不得不防的。”褚浔阳深吸一口气,也暂时抛开自己的小情绪,神色肃穆道:“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等着别人去把真相揭露出来再见招拆招,我倒是宁肯自己亲自添一把柴,直接把这把火烧起来来的干脆!” “嗯!”延陵君模棱两可的略一点头,并不就此发表意见,只道:“具体呢?” “我已经做了!”褚浔阳道,提及此事,便是眸子一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方氏她不是不喜欢我吗?那便索性彻底结仇,逼她出手好了,横竖早晚也就都只有这么一件事,早点了结了,大家清净。” 她说着,就又勾着唇角笑看延陵君,“父亲和哥哥那里都不指望了,从今天开始,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都交给你了,到时候我要是入了大狱,你就准备去劫法场吧。” 就算她肯于担下这件事,但是想要把整个东宫撇清了开去,也都还得要从长计议。 可是不管怎样,想要保得整个东宫安稳无虞,一旦她的身上真要被坐实了这个前朝余孽的罪名,那么—— 她与东宫之间就必定是要一刀两断了。 延陵君自是知道她要做下这样的决定何其艰难,就又摸了摸她的后脑道:“真的决定了?” 褚浔阳歪着脖子看他,反问道:“就算失去了父亲的欢心和宠爱,我还有你,是不是?” “嗯,你还有我!”延陵君于是就笑了,双手揽了她,将她拢到怀里轻轻的抱着,这才在她头顶轻声的叹息,“我只是不想你难过,你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吗?这样的舍弃和放弃,难道不觉得痛吗?” “我只是——”褚浔阳道,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发丝,停顿片刻才道:“不能那么自私!” 前世的时候,他们都在不遗余力的护她周全。 如果历史重演,她却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 那么这重来一次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相较于失去他们,我宁愿就这样的舍弃和放弃,因为我知道,如果今天,但凡是我慢了一步,哥哥他就会代替我抢先跨出去那一步。”想着前世种种,褚浔阳的心境便是平静的有些超乎了想象,她的语气很慢,说着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唇角却意外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延陵,他真的会那么做的!现在,我们两个当中到底谁才是金煌长公主的遗孤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么久了,我早就早就不在乎我的生身父母是谁了,可是哥哥他却是我永远的哥哥,永远的亲人。我不能那么自私,看着他去承担这一切。如果我们之间就注定了只能活一个,那个人,也应该是他!” 曾经那些最痛苦的记忆,到了这一刻却也变得弥足珍贵。 如果她和父亲还有哥哥的之间的缘分就要终止此处,那么就该庆幸,她还有那样深刻的回忆可供凭吊。 曾经,她惧怕回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