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不对付,自从进了广莲寺之后,两人就彼此远远的避开了,郑氏住在所有院落的最西边,而褚浔阳和延陵君则是占据了最靠近东边的那两所院子,否则如果离的近了,她这边人手变动的事情只怕也早就引起郑氏的警觉了。 延陵君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沐浴更衣,褚浔阳跟着他一起回来,趁着他在里面沐浴的空当,百无聊赖之余就又慢步到了院子里,仰头去看天上的星光。 山里的夜空要比京城里的看上去更加广阔通透一些,倒是和她记忆里的楚州很有几分相像—— 空气微凉,鼻息间弥漫的都是草香。 褚浔阳一时兴起,就走到旁边的草地上,弯身要去找寻一种能做叶笛吹奏的宽叶草,蹲在地上,正在草丛里兴致勃勃的翻找的时候,冷不防眼前的光线一暗,一片墨绿色的袍角走入视线,堪堪是将她要探手去采摘的一片叶子碾入脚下。 这个人,当真是会煞风景。 “你在找什么?”褚琪炎的声音没有起伏,自头顶冷静的响起。 褚浔阳耸肩,拍着裙子站起来,直接开门见山道:“还是有话直说吧,你找我以后什么事?” 褚琪炎的唇角弯了弯,是个微笑的表情,可是眼睛里却不见笑意,只缓慢的往旁边走过去两步,然后才公事公办的开口道:“风连晟和风邑都已经先后启程离京了,如果都是直接返回南华的话,最近这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会抵达帝都了。” 风连晟和风邑离京的事情褚浔阳是知道的,但褚其炎会特意的跑过来再告诉她一遍—— 事情就一定不会只是这么简单了。 风连晟是带着褚昕芮一起走的,本来她和风连晟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难不成问题还会是出在这个女人身上。 褚浔阳心中暗暗权衡,面上却是不显半分好奇,只道:“如果你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那我已经知道了,你自己随意!” 说完就径自转身往屋子里走。 “浔阳!”褚琪炎也没追她,只是突然回头,扬声唤了她一遍。 褚浔阳止步回头,“还有别的事?” “呵——”褚琪炎哑然一笑,定定的盯着她的面孔看了半晌方才略带几分苦涩的开口道:“今天我母妃的事,又是你精心算计出来的结果,是不是?” 褚浔阳抿抿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她的生死对我来说,从来都无关轻重,你明知道——我所有的目的,就只是你!” “我?”褚琪炎的目光突然收冷,又再款步迎着她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冷然道:“你凭什么?即使今夜延陵君出手击杀我手下百余精英死士又如何?你又知道我底牌究竟有多少?” 郑氏有难,他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今夜他出城的计划势在必行。 为了节省时间,所以即使明明想到了褚浔阳可能会有的动作,他也不得不狠心入局,派人出来引开延陵君的视线,以为自己争取时间赶过来。 他和褚浔阳,彼此之间都太过了解,在彻底瓦解他手中掌握的一切力量之前—— 不管是褚琪枫还是褚琪炎,都暂时不会对他采取非常手段。 可是他们这样步步紧逼,一再的利用他的身边的人制造弱点,引着他往那些明知道是死胡同的局里头损失力量,一次两次不觉得怎样,如果长此以往的话—— 他的力量还是会被他们一步一步蚕食干净。 而现在最可恨,即使他做出了牺牲和让步,却依旧还是搭上了郑氏的一条性命! 即使再如何的善于掩饰,此刻褚琪炎的眼中也有明显的愤恨情绪显露。 “一步一步来,我有的是时间和耐性跟你耗!”褚浔阳看着他,随后却忽而话锋一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个字一个字极为缓慢的说道:“你说——如果今天你我之间就在这里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京城之内,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这话问的突兀,面上表情看升和煦,但是几句话却是冷意纵横,听的人心里发凉。 褚琪炎亦是镇定如斯的与她对视。 他的目光深沉,落在褚浔阳的脸上,就因为眸子里的情绪内敛又沉淀的太深,几乎叫人完全揣测不到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且无论一旦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之间会是谁胜谁败,只就双方留在京城里的尾巴,那就是天壤之别。 一旦这里他们两人对上,那么褚琪枫势必立刻出手,将京城之内的整个南河王府夷为平地。 届时他褚琪炎成也好,败也好,终不过孤家寡人一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