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抢救室门开了。 纪依北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过去,呼吸一窒,血压飙升,绷带上渗出一丝血迹。 手术医师的防护服和手套沾满了血,只看一眼就能知道里面的景象该有多狼藉。 “病人失血过多,再加上体质就不是很好,目前情况很危急,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他重新走进手术室。 留下手术室外难以接受这一现实的三人,陈溪捂着嘴突然发出一声抽噎,泪水再也忍不住。 纪依北苦苦建设的心理防御瞬间崩塌,随着那一句“做好心理准备”破碎成渣渣,良久,手机里传来余晓瑶担忧的询问声。 纪依北突然站起来,却又因为腿伤差点跪下去,好不容易才站立住,他对着手机说,声音冰冷阴森:“我过去。” 接着,他完全不理会身后陈溪喊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 . 审讯室内又是大晚上仍亮着灯。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同样狼狈,拷着手铐,头发湿湿黏黏地塌下,手背上全是皴皮,这是当时反抗时留下的。 余晓瑶:“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就是你老大吧?” 那男人不说话,挑衅地笑着。 突然门砰一声被踹开,纪依北冲进来,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飞快地抽出余晓瑶腰间别着的□□,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 一串动作飞速,没人来得及反应。 “说,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拿枪抵住那人的头,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红着眼,食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喘着粗气。 余晓瑶当即抽了一口凉气:“纪队,你别冲动!” 而犯人气焰嚣张地瞎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余晓瑶被他气得牙疼,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再看纪依北,面色可怕得吓人,她劈手从背后夺掉他手里的枪。 毕竟纪依北受了那么重的伤,被余晓瑶按着肩膀往后一带就痛得抽了口凉气,手不自觉松了劲。 余晓瑶按住耳机,对监控室里的队友说:“把监控关了。” 随即,头顶的两盏监控上的红灯熄灭了。 余晓瑶把枪收好,沉声说:“别打死了。” 纪依北略微一偏头,声音喑哑:“谢了。” 余晓瑶和舒克心有戚戚地走出审讯室,替他关上门,隔绝一切声音。 两人靠在外头的墙边,背对着里屋,眼不见心不烦。 余晓瑶叉腰,弯着背,按了按酸痛的脖子:“得了,这一闹我们几个都得写几千字的报告,纪队估计还要停职。” 舒克心有余悸地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 正好看到纪依北把那人按在地上挥着拳头一拳一拳朝他脸上抡,他从来没见过纪队这副样子。 舒克刚来这队里半年,却也了解纪依北的处事风格,平常顽劣嚣张,办案沉着冷静,两种性格随意切换,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控。 “老大停职了我们还能查下来吗?” 纪依北是队里的主心骨。 余晓瑶抿唇:“他那样你不让他出了那口气,刚才真能开枪,到时候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不过他那样……不会是南枝没救回来吧?” “不会吧……” 纪依北走出来。 肩膀上刚缝好的伤口又裂开,鲜血重新滋出来。 舒克又朝里张望一眼,那男人饱胸倒在地上打滚,龇牙咧嘴。 “头儿……你没事吧?” 纪依北僵硬着站立,突然蹲下身手掌盖住脸,发出若有若无的抽噎声,到最后再也忍不下去,咧着嘴哭起来。 他像一尊风干的雕塑,蹲在审讯室外。 脑海中都是当时夏南枝全身是血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南枝她……怎么样了?”余晓瑶小心翼翼询问。 纪依北把脸深深埋进手掌中,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捅了一下,装满了灼热的痛和苦,掌心都湿透,他从记事起就几乎再没有哭过。 手机铃声响起。 是陈溪打来的。 纪依北看着屏幕,好一会儿才突然哆哆嗦嗦地划开接听键。 ——“南南救回来了!” 他猛地站起来,眼前一片黑险些摔倒,被舒克扶住连问了好几声“没事吧”,纪依北摆摆手。 “我走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又出了警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