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代太糟了,清醒的生活只会让自己再次受伤。」 「那你说啊,我要怎么办才好?」 「你不要好起来,我陪你沉沦。」 有一段时间,陈鬱迷失在没有终点的旅途,时刻与日期是虚妄。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租屋处附近的巷口,那阵子瘦下几公斤,却又好像变得沉重了,感觉自己身处在无边际的毒气室,每次呼吸都能感到疼痛,氧气扭曲成了毒雾,他想离开这一片混沌,可是只能蜷缩在没有窗户的房间,环抱着双臂也难以驱散的冷冽昭告着他的绝望,他也想被拯救,可是身边的人似乎都被雾气给蒙蔽,只道他的生活如常,于是他封起了友生,断绝了与人的来往。 怪物在这时出现,擅长危言耸听的媒体像一群鬣狗,争相报导着进化的新人类,缺乏试读能力的群眾在此刻变得自傲,一字一句的高喊着社会进步的标语,却忽略了世界早已不再安定,处处是惶惶人心。 医学单位发现怪物会寄生在人类的肝脏,吸乾部分器官的养分之后撕开皮肤破茧而出,再幻化为与宿主外观无异的生命体,据说新生的怪物缺乏情绪及感知能力,除去空荡的脏器,它们甚至继承了宿主的记忆,即便是最亲近的同住人,都未必能第一时间发现宿主遭到感染。 - 陈鬱也试过求助,但是失败以后,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撑下去。 那是陈鬱第一次知道自己受伤了。 他清醒的认知到自己与自己隔着一段距离。 他知道现在应该要感到愤怒,这种情况正常人应该感到悲伤,可是他就是无法流泪,他向諮商师说明了自己的状况。 「这是一种解离。」 「是说我有多重人格吗?」 「不是,这只是一种自我的情绪保护机制。」 他为自己裹上了层层禁錮,将自己圈在无人可入的安全区,却也在无形中封死了逃生出口,哪怕是一点被拯救的机会,都得不到了。 变成怪物前的晚上,陈鬱看着镜子里泛着青色的黯沉,呼吸越发急促,他突然想起了她,想起每个礼拜为了看他拉花而点了各种拿铁的她,想起她总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悄悄的藏起便条纸的她。他看见她外在活泼的一面,却也透过她的作品与文字看见了她与他一样对世界感到无趣,却又害怕疼痛而不敢结束的破碎。 他第一次感到内疚,成为怪物以后是不是自己所剩无几的情绪都将不再浮现?育幼院的孩子总是比同龄人多了点世故,难以融入集体的孤独感与自我厌弃却强烈的控制着他,他好不容易想要多了解一个人,可是他连这样的愿望都不配被实现。 - 「抱歉,还来不及跟你说声再见。」陈鬱痛苦的抚着脖子,身体因疼痛而跪坐在地毯上,脸上却带着一丝了然的任命,「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有期待吧…」他喃喃道。鲜红的蜘蛛纹迅速蔓延至整个身躯,没过一会,他便发出一声闷哼倒下,而他的体内也迅速发生变化,先是内脏膨胀爆裂,接着七孔开始流血,一阵急促地的抽搐后,陈鬱缓缓起身,像是睡了很久的人,满脸呆滞地转动脖子,机械化的走到镜子前擦掉血跡。 刚清醒的陈鬱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好像是原来的那个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只是呆愣的看着书桌上的纸条不发一语。 「你不要好起来,我陪你沉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