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今日疲累至极,早早地就睡下了。 有人跑到宁园外,急急呼喊。说是林舅公突发急症,上吐下泻,急需救治。请夫人给牌子,好派人去请大夫。 红锦听了后,就在外间轻唤秦氏。连喊了许久,秦氏都未曾醒来。反倒是江兴源睁了眼,起身披了衣裳走到门口,问是怎么回事。 红锦就将事情与他说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秦氏已然醒了,听了个正着。她不敢大意,忙穿衣起身,派人去请相熟的大夫。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江兴源在一旁沉吟片刻,突地问道:“要不干脆让人去请黄太医?” ——这位大人,便是当年廖鸿先带来给侯爷和秦氏诊治的太医之一。后来侯爷亲自登门道谢,一来二去的,两家就也熟识了。 秦氏有些迟疑,“黄太医?会不会太劳烦他老人家了?” 江兴源晚上的时候已经听秦氏说起了那些事情,说道:“他既会那般行事,必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若他今日没事就也罢了。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太医的话,他们总不好不信。” 这就是怕事后江老夫人和林舅公会反咬一口了。 秦氏说着“也好”,转而将请大夫的人唤了回来,改为去黄太医府上请人。 好在黄太医今日无事,刚好在府里。听闻江家的舅公半夜得了急症,也不多话,立刻带着药箱就出了门。 黄太医赶到时,江老夫人、江兴源和秦氏已经都赶到了林舅公的屋里。 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进了屋,林舅公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到了半空中,又颓然垂下。 他气若游丝地哼哼着:“老大夫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该不会是我下午吃的东西有问题吧……” 江老夫人听闻,说道:“下午你吃的那些东西,尽皆是从公中拿的。”她望向秦氏,“这些平日里都是你派人采买购置的。有没有问题,你应当比旁人更清楚几分。” 秦氏正欲开口,江兴源不动声色拦了她一把。 “舅舅今日不只吃了那些东西,怎可肯定是下午的吃食出了问题?”江兴源迈步上前说道。 江老夫人说道:“旁的东西他与我一同吃的,没道理他出了事,我却安然无恙。” 江兴源也不多辩解,只道:“这事倒是得怪我。前些日子我与友人去酒楼用餐,发现正是吃这些鲜物的时候。今日回府时想到此事,就让人去采买了些,想着无事时烹来吃了。” 说着,他朝躺在床上直哼哼的林舅公长长一揖,“说起来,晚辈当真是要感谢舅舅。若不是您提前吃掉了,此刻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晚辈了。” 江老夫人恼他这话说得玄妙,话里话外都暗含讥讽之意。怒喝一声“放肆”,想要给弟弟扳回点面子。奈何此事本就是她打了小算盘来占便宜,真说通透了,反而是她难堪。 于是一声厉喝就蹦出来了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半中央,没了下文。 江兴源摇头叹息着,面上恭敬感激地后退了两步。抽空朝秦氏一笑,显然有邀功之意。 秦氏哭笑不得,悄悄瞪他一眼,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林舅公怎会听不出江兴源话里的意思? 不过碍着身子虚弱,一下子发作不得罢了。 待到平缓了片刻,他卯足了力气一下子拍到床沿上,发出砰地下闷响,颤着声音说道:“你们平时就这样子对长辈说话的?身为后辈,对待老人应当以敬字为先。你倒好,说句话都夹枪带棒的。这副恭敬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为他把脉的黄太医轻轻“咦”了声,说道:“老人家您不要动。我瞧着这脉象……倒是有些蹊跷。” 听他这样说,林舅公愈发底气足了,挑衅地看了看江兴源,喘着气十分不屑地说道:“这个、这个虎狼之地,当真是再住不得了。” 他努力吸了两口气,将黄太医先前的那句话又仔细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