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打开水龙头,把受了伤的手放到其下慢慢冲掉了指尖的血渍,然后关上水,拉着李荧蓝往房间走去。 李荧蓝脚步凝滞了下,还是顺从地随着他走了。 进了房,高坤让他坐到床边,从一边的抽屉里拿来药箱,取出酒精棉花替他仔细地清理起伤口来。 碎玻璃不少,李荧蓝下手没半点留情,整个掌心被扎出好几个小血洞来,高坤不过才沾到一点,李荧蓝就反射性地往回抽了抽。 高坤紧张地问:“疼吗?” 李荧蓝忽觉胸腹窜上一股炙热来,烧着他的心,也一路烧到他的脸,烧到他的眼眶。 他眨了眨眼睛,轻轻点点头。 疼,很疼,太疼了。 明明那个时候自己曾用手指把搅拌机的刀片都抠落过下来,那血比这回流得多多了,却远没有那么疼。 为什么呢…… 李荧蓝疑惑,于是也这么问了。 他说:“为什么呢……” 高坤低着头,动作十分温柔,有些小心得过于谨慎了,他问李荧蓝:“你想知道了吗?” 李荧蓝转过头怔怔地抽屉角落里放着的那只铁盒,高坤应该也猜到自己在交给他之前已经打开过了,但是他没有追问,他或许也在等自己先开口吧。 高坤把卡在掌心的碎玻璃一一挑出,又给李荧蓝上了药后,用绷带将他的手缠了起来。抬头注意到李荧蓝的视线,高坤伸手把铁盒拿了出来。 李荧蓝看着他打开,一片一片地把里头的东西翻出来给自己看。 “这是我第一次拿奖状,我妈妈非常高兴,还把它贴在了墙头,其实她不知道,班级里人人都有奖,奖状还是县里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学校也就这么点,之后几年就没再见过了。” 高坤往日的话很少,几乎是李荧蓝问了,他才回答,又或者明明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嘴笨得不行,难得能听见他这样大段大段的叙述。 李荧蓝因此听得很认真,双手紧紧交握,似乎忘记完全忘记了伤口。 高坤将他的两只手拉开,把有绷带的那只轻轻地握在手里,只是他的掌心很热,反而烫得李荧蓝的伤处灼灼地烧疼。 李荧蓝没动,高坤又抽出那叠草稿道:“这些还是我小升初的时候考试用的,其实比起铅笔橡皮,我们这儿的纸才是最少的,一张能翻来覆去用很久,能省则省,倒是把心算练得不错。” 高坤说着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显得很真诚,还有一点点憨厚,和他冷峻的五官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此刻那笑意凝结在唇边,仿佛还带着一些腼腆。 李荧蓝看着高坤,也想和他一起微笑,只是他努力了好几次,却始终抬不起嘴角。他垂下眼,目光落在了那本笔记本和一旁的照片上。 清俊和孩子和美丽的女人还在那儿美好的笑着,若是只看这张照片,真的会以为他们生活得并不那么辛苦。 高坤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照片上的人,他的指尖停留在那个女人的侧脸,又划过额头上的伤疤,动作是如此小心,带着无限的眷恋。 “是因为这个才认出来的吗?”高坤手指下移,点了点自己脖子上的那根挂饰,问道。 李荧蓝一怔,点了点头。 “你果然记得……”高坤笑。 李荧蓝动了动伤手,却被高坤握得更紧,他回道:“我本来已经忘了,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的。”他语气已是回复了平静,比李荧蓝自己以为的还要平静。 只见那绳子的尽头悬吊着的是一尊小小的石佛,硬币大小,做工比较粗糙,却同几年前他们第一次从莫兰村回u市时,在姓陈的那个人渣的小皮卡上看见的挂饰一模一样。 而写当时提到的那个什么婆给高坤算命的话,与之前高家祖坟前那些个大姑大妈的窃窃私语重合在了一起,想必这才让李荧蓝记忆深刻。可是他又很想说这也许只是巧合,但是李荧蓝心里知道,那并不是。 他问高坤:“这……是你的吗?” 高坤爽快地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高坤眯起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