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视线,叫出了他的名字:“韩荣。” “劳您记得。” 韩荣脸上带着笑,吩咐要了两杯加冰的威士忌,目光照他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么看起来,顾老板可比当初清减了不少,听说最近您有金盆洗手的意思……” 他微眯起眼睛,还要再说下去,胸腹间却已被桌下的手杖一头抵住,轻敲两下,虚虚让开一寸。 顾平明拿起酒杯,晃了两晃:“多谢关心,接着说。” 韩荣本能要后退,察觉到对方眼中流出的些许不屑,又近乎恼怒地坐直身体,手臂绷紧:“顾老板是老人了,知道咱们的规矩。给个明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也知道你们的人一直在查我——金盆洗手,无非是干腻了不想干,给你们留些折腾的地方,惜命而已。” 顾平明收回手杖,抿了一口辛辣呛鼻的威士忌,抬头看他:“我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如果有人非要捣乱,我也不会叫他好过。这件事你们心里最好有数。” “您要是真只是想过安生日子,谁都不拦着,可我们倒是听了个另外的说法,说您最近和警察走得挺亲近——要么就是一直都挺亲近……” 韩荣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些阴鸷,忽然将玻璃杯摔在地上,身后几个人立即站起:“您说——您要是跟我们在这儿打起来,会不会有人来帮您呢?” 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处酒吧的辖区,顾平明心头微沉,视线扫过虎视眈眈围上来的几个人,沉默着握紧手杖。 这处酒吧离康复中心很近,正巧就是梁夏负责的辖区。 在公共场所斗殴,有警察来管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如果那个警察恰好还认识他,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怀疑。 酒吧因为砸碎玻璃的声音短暂地寂静了一瞬,不少人循声望过来,瞄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纷纷仓促挪开目光,有些已匆匆结账出门,有些则仍离得远远的看着热闹。 没有人解围,顾平明也冒不起这个险,有心索性打上一架速战速决。已撑着身体站起,一道身影却忽然分开众人,快步走了过来。 “谁!” 韩荣今天来就是奉命试探顾平明,想办法让他彻底露出马脚的。他立功心切,恨不得这就证明对方的身份有问题,眼看有人赶过来,目光也跟着一亮,迫不及待地厉喝出声。 顾平明也望了过去,看清来人时,目光却忽地凝滞,闪过些许措手不及的错愕。 陆白羽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右手揣在帽衫的口袋里,目光落在桌边的那一杯高浓度威士忌上,眼里显出些不赞同的神色,左手将两板胶囊放在他面前。 没穿白服的年轻医生少了些职业赋予的严谨疏离,帽衫的带子垂在胸前,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板鞋,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几乎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顾平明哑然地张了张口,不知是心虚还是讶然,压低声音叫他:“白羽……” “我是他的医生,今天患者睡前加了两种药,人不在病房,我出来找找。” 陆白羽覆住他的手轻按两下,一丝不苟地开口,抬头望向面前几个人,目光落在为首的韩荣身上。 “您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去医院探视,早上六点半到九点半是全面开放时间,没有陪护证也是可以进去的。” 陆白羽这一段话背得平淡流畅,心平气和,倒像是对不少人都不厌其烦地重复过不知多少次。 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凝滞下来。 韩荣眼里闪过些气急败坏,忍不住上前去扯他衣领,咬牙寒声:“识相点就给我让开,这儿没你的事!小心我们手上一滑把你也砍了——” 他的威胁才说到一半,手还不及触到对方衣物,顾平明手中的拐杖已越过了陆白羽,径直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陆白羽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术刀,当啷一声拍在桌面。 韩荣喉间一滞,瞬时噤声。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在出院后再说,现在患者出现任何意外,康复中心都要负全部责任。” 陆白羽抬起头,目光平淡,扫过刚刚还狰狞凶悍的几个人,略一停顿才又补充:“你们应该听过,我是医生,我有办法在你身上捅十七八个窟窿,却只能被判定成轻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