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摇摇头,拿起葫芦呷了口酒。方才的魅影,正是那个为自己所杀的祝皂! 真的想不到,祝皂的人死了,魂魄却是未散,并被花尘子收了起来!看其谦卑恭顺的言行举止,与奴仆没什么两样! “嘻嘻!当年我返回未央海寻你时,无意中见到已成魂魄之体的祝皂。于其苦求之下,我大发善心啊!这便收了个奴婢……”花尘子如此分说。 不难想象,花尘子所说的一番苦求又是个怎样的情形!心有感触,林一说道:“如此一个不堕轮回,还真是生不如死……” “你也知晓鬼修的不堕轮回之说啊?无妨,五百年后,我便打散了祝皂的魂魄,帮他入轮回便是……”花尘子神情随意地说着,还很是干脆的挥动了下小拳头。 林一暗暗撇嘴,心忖,祝皂遇上这么一个女子,活该倒霉!被折磨五百年之后,还是难免魂散道消的下场。他心思一动,看着桌边之人问道:“你放任他离去,便不怕他逃掉吗?与其这般,何不放其一条生路呢?” 八十多年前的那桩往事可是历历在目,祝皂乃是花尘子为非作歹的同伙,并联手坑害了不少人命。而眼下的这一出,是手足相残,还是一场黑吃黑? “哼!他的魂魄中被我种下神识印记,已无处可逃……”话语一顿,花尘子又与林一狡黠一笑,接着说道:“你若是忍心有人被夺舍,我便承你这个人情放过他。不过是多几个李家、王家的孩子遭殃罢了……” 这女子不是真的大发善心吧?林一眉梢一挑,淡淡笑了下。他略作忖思,说道:“李家事了,我便将魔冢内可说之事相告!此后,你我各走东西,如何?” “可说之事……”花尘子将林一的话回味了片刻,眼角轻抬,眸光似水。随即她又连连点头,很是爽快地笑道:“诚意所致,我所愿也……” …… 喧闹过后,夜色降临,李家的小院重又回归往日的宁静之中。 小院内的柴房中,一堆干草上挤着李家夫妇。夜色渐沉,这二人却是难以入眠,止不住地唉声叹息。孩子不仅性情大变,还将他爹娘赶出了正屋,说是要静修,凡人不得相扰。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而已,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不认爹娘的孩子,便是神仙又能如何!街坊邻里的奉承话都听腻歪了,而这事儿不摊自个儿头上,谁又晓得这其间的滋味呢!这可是家里的独苗儿,真的有个意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屋的大门紧闭,木榻上的孩子却是正在忙活着。其面前摆满了吃食,皆为敬拜者的供奉。他将一只蒸鸡啃了半拉儿,便将其用力掷在了地上,低声骂道:“这山野小儿的身子太弱,一只鸡都吃不下,老夫真是命苦啊……” 孩子抓起一枚干果塞入口中咀嚼了下,又气哼哼地吐了出来,接着抱怨道:“送的尽是些小儿吃的东西,老夫要饮酒亦不得,这穷家破院……”其身躯瘦弱,稚嫩的小脸蜡黄,却于此时面目狰狞,嗓音苍老,牢骚满腹。 此时,屋内的灯火轻轻摇晃了下,一缕阴风穿墙而至,有人冷声道:“哼!有这穷家破院可以容身,总好过与人为婢为奴……” 闻得动静,那孩子吓了一跳,瘦弱的小脸露出惊悸的神色来。他正自忙乱之际,一个人影倏然出现在屋内,再次出声说道:“择凡俗幼童夺舍,还为人所发现,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 孩子已是大惊失色,便玉躲避,无奈身子羸弱,腿脚一软,便从榻上摔在了地上。未及抬头,便见身前几尺远处悬着的人影,他忙叩首求饶,说道:“晚辈于闭关之中耗尽了寿元,本想寻个修士来夺舍求生。而舍弃肉身之后,修为竟然由筑基初期跌至练气,又怎敢莽撞行事,只得来此凡俗间走一遭!好不易寻了这有灵根的李家小儿,却因其家境贫困,且身子骨太弱,晚辈这才想着将养一段日子之后再另寻他处修炼……还请前辈看在你我同修的情分上,饶命啊!” “哼!不是我与你过不去,而是别人不愿放过你……”感同身受之下,人影禁不住叹了一声。那孩子又要磕头,他不耐烦地斥道:“不要让我动手,滚出来……” 孩子吓得一哆嗦,神情中尽是绝望。而其却是不敢忤逆,乖乖地点了点头。 随即,屋内光影稍显黯淡,一个老者模样的魂影出现,李家的小儿却是两眼翻白,顿时瘫倒下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风起,屋门“哐啷”大开,两道人影倏忽飞去…… “孩子他爹,堂屋好大的动静……” “哎呀……莫不是娃儿出事了……” “我的娃儿,娘来了……” “孩子他娘,等我……” …… 客栈的那间客房内,花尘子正炫耀着天道门那威名赫赫的一切,以及往日游历时的趣闻。她时而浅笑盈盈,时而手足舞蹈,俨然便是个了无心机的女儿家! 任花尘子说笑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