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在局长那……”细碎的声音如蚊蝇绕耳般令人心痒烦躁,不符常理的回荡在这一间小小的黑屋内。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她不能看见任何东西,但她却可以笃定这是间刑房。她坐在一条板凳上,温热的肉体隔着一层衣料感受木面的起伏,冰冷侵袭着她。 耳边的声音依旧破碎含糊,时远忽近的干扰她的心思。她在思考情报的传递成功与否。虽然她看见冯眠抹掉了暗号,但当时他们撞上了捉拿山匪出动的日军,她见他有暴露的倾向,于是把敌人引向了反方向。因为她和王知谓已经暴露过一次,引开他们倒是易如反掌,只可惜没能逃过他们的抓捕。 她的思绪时不时被耳边的聒噪给打断,原本轻细的字词变的连贯强烈,两个人或是叁个人的声音开始争吵,可依旧是含混。 她试着去听,片晌,好像是日语,又好像是南地的方言,她听不懂。 忽然巨大的光亮袭来,她下意识抬手捂眼,再睁开,周围是一片废墟。 没有日军,有的是焦黑的土地,没有屋瓦,有的是漆染的红麻。她站起身,走到那一团红色处。 “红色”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他的面貌看血肉模糊,他可能曾是一个康健的人,但现在他的下半身消失了,只有从腰那漏出的肠胃、血液。 “‘天光’……”他开口,她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才听清,他在叫她的代号。 “我是‘幕哑’,请记住我。”他轻笑,“你……比所有人重要……你可以做更多,别死在阴影里……快跑。” 他的气息突然停住,因他喷洒的热气而温潮的耳朵突然冰凉。她抬起头,他唯一明亮干净的眼睛黯淡了,表情欲言又止。他明显还有话,但时间让他把所有的话都浓缩成“快跑”。 她恍惚间为他合上了双眼,仿佛印证似的,远方忽然有了抓逃的叫喊。她立马起身逃跑,她扔下了那个人的残骸,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她不知疲倦的奔跑,没有人追上。她气喘吁吁的停下,大口呼吸着,力气化成了冷汗流泻出了身体,她颓然倒下。 她知道自上海销鸦后有很多同志崇拜她,但从没想过可以到这种地步。 她想起那具残破的身体,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也像他一样大口呼吸起来,仿佛也喘不过气。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但干涩的连血也不能为他流出。怎么办? 她渐渐平复下来,表情回归平静。 怎么办? 她的眼神迷茫,怎么办? 她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对社会一无所知的时候。那时,所有的不懂不乐都可以随那一纸信,跟随邮差跨越山河,得到另一人的解答开解。 她忍不住想,哥哥会怎么做? 她琢磨着,思索着,这是她最常思考的事情。她自从接过哥哥的衣钵,就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她总是思考哥哥的应付,因为她自己肯定没有哥哥做得好。 她就这样思索着睡着了,再一次睁眼,眼前却变了一番天地。 白色的粉墙,原木色的床头柜,一篮水果就放在上面。她眼珠转悠,身上没有血,手背上打着吊针,白色的棉被盖在胸前。 她在哪儿?她有些迷茫的张望,这间屋子微旧,白墙有些许坑洼,铁制的床架脱落了一点漆。正对床的墙上挂着电视,宽大扁平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