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书房约等于赵定心第二个办公室,装潢与机关单位如出一辙,深色系的老干部风格,万年的黑皮木椅,还有桌案上堆成山的牛皮纸文件袋。 赵定心身穿浅蓝衬衫搭配黑色帆布裤,俨然是“正在工作中”。 明明在家,换身舒适的居家服怎么了。 这事钟愉说过他几次,但他就是改不了,大概率是不想改。在他的观念里,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穿着居家服坐在书房里,不伦不类。 赵定心的大脑可以对很多事情“分门别类”,常规项和非常规项,他内心的秩序或许比现实社会的制度更严明,细化和清晰。 而书房,正是他转换身份的结界。 一旦迈入书房,他的宽和坦然就让了位,更多是严肃,板正,一丝不苟。 就如同此刻。 赵恪轻手带上门,因为太小心,手劲不到位,锁扣碰到门边又被弹回几厘米,他伸腿抵了一下,门是碰上了,赵定心眉宇间的不满之色也被他碰上了。 谁家房门是用脚关的,懂不懂规矩。 赵恪能完全能读懂他爸的潜台词,就凭着他眉心的褶,下沉的嘴角,眼里的不认同之色。 还没进入正题,先丢一城。 不到万一,赵恪极不愿意和赵定心在书房交锋,再小心都容易触雷。 可现在就是到了万一,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他自找的。 “爸。”先服软总是没错。 赵定心指了指一旁的对谈位,让他坐的意思。 赵恪在心底踌躇了几秒,坐下, 主打一个温顺。 赵定心把桌上的报告推到一侧,手边的这一片桌面清空了,摆出态度,接下来就是一门心思谈他的问题。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润嗓,又盖好放回原位,开口问道:“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赵恪的眼色还落在那瓶矿泉水上。 赵定心的书房里没有茶杯,他特意要求的,喝水也只是瓶装水,因为担心一个不小心打翻茶杯弄湿文件,就这么谨慎,每一毫厘都不容有失。 “赵恪。”赵父沉声道。 连名带姓这一喊,声线压低,颇有几分警告意味。 面对面还能分心,先不论事情大小,态度首先不端正,难怪他会恼怒。 赵恪收敛不甚,赶紧归了归思路,将来时的备稿一五一十顺出来。 首先先阐明辞去外交部工作的原因,从工作性质到接触内容,从处事能力到人情关系,从外派时间地点到放不下家人朋友,条条框框说了许多,最后他下了定论。 “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我的性格也不适应机关单位。” 他这一句,不止断了外交部的路,也把赵定心希望在他身上实施的期望和规划一并“除根”。 * 十八岁之前,赵定心对这个儿子实行放养制。 他喜欢打网球,打,他喜欢攀岩,攀,他说想练拳击,赵定心转天就给他请好了职业教练。 钟愉起初不同意,怕孩子受伤,母性思维,总归放不开手脚,赵定心认为多培养几个强身健体的兴趣爱好没什么坏处,到了拼事业的年纪,身体就是本钱,这话一点不假。 高考成绩出来后,赵恪将斟酌过的分数报给赵定心。 比预期低,正好踩线。 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