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对夫妇一开始还闹,非说咱们是去讹人的,死活不肯让咱们把小姐带走,王婆子说要去报官,他们就忌惮了,后来又给了十两银子,他们就欢天喜地把人交出来了。” 听到这里,黎岑颔首:“如此两清,也算合适。” 李枝枝抱着包袱的手紧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心中方才升起的几分亲切感,在这一刻倏然消失殆尽了。 她想起临走时,爹娘面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仿佛平白拣了大便宜,他们当着她的面,商量着给阿弟盖屋子,有了这笔钱,秋后就能开工,再过两年,阿弟就能娶上媳妇了,到底是没白养她这么多年。 方才她的生身父亲也说:如此两清,也算合适。 这个结果他们都很满意,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李枝枝,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正在这时,黎岑问她:“以前叫的什么名字?” “李枝枝。” 黎岑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名字不好,改一个吧。” 他想来想去,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索性道:“罢了,先改个姓,再让你娘想个名字。” 就这样,李枝枝就成了黎枝枝。 黎岑让下人带黎枝枝去安顿,看见她怀中抱着的布包袱,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黎枝枝愣了一下,轻声答道:“是、是换洗的衣裳。” 她是在乡下长大的,虽然也会说官话,但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口音,黎岑又皱起眉头,打量她一眼,这一次和之前不同,近乎审视了,像是在这时候,他终于正眼认真地看这个半道认祖归宗的女儿,片刻后,才问道:“识字吗?” 黎枝枝缓缓摇头,黎岑的表情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沉吟道:“黎家往上五代皆是有官身的,外祖父更是中过一甲,你身为黎家女儿,不说精通,至少也要读书识字,免得日后贻笑大方,叫人看低了咱们家。” 他说话时不紧不慢,语速平和,明明没有指责的意味,却让黎枝枝有些瑟缩,仿佛她不识字,便是她的错处,于是不可避免地窘迫起来。 好在黎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道:“等过几天,我请个先生回来,教一教你,对了,你还有个兄长,他——” 正说着,门口进来了一个少年人,他穿着一袭浅蓝色的锦袍,身后跟了一个书童,进门就叫道:“爹,您下值了。” “行知,过来。” 黎行知一眼就看见了黎枝枝,他立即皱起眉来,黎枝枝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兄长对她并不喜。 果然,黎行知走近前,对黎岑道:“接回来了?就是她?” “嗯,”黎岑道:“她刚刚回府,你有空就带着她转转,熟悉一下。” 黎行知不以为意道:“这种小事让下人教她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我?对了,爹,我先去看晚儿了,她昨夜起了烧,不知现在如何了。” 黎岑摆了摆手,黎行知便匆匆跑了,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到黎枝枝,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好似一个局外人。 大约是看出了黎枝枝的不自在,黎岑解释道:“晚儿就是在府里长大的那个孩子,打小乖顺聪明,你娘和你兄长都很喜欢她,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送回去实在舍不得,咱们黎府虽然不算什么高门贵族,但是多养一口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就将她留下来了,正好你们二人同龄,往后也能做个玩伴,好好相处。” 黎枝枝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见她这般听话,黎岑方才的失望也淡去了几分,有些欣慰地道:“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错,不错。”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道:“晚儿前阵子病了,已是好几日下不得床,昨夜又起了高热,你娘急得不行,所以没来得及顾上你,你也别怪她,这样,我顺便带你去见一见她们吧。” 黎枝枝点点头,跟在黎岑身后走了两步,黎岑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哑然失笑道:“怎么还抱着那包袱?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叫下人拿着吧。” 他的语气神态,透着一股子自然的傲慢,又或许是轻视,瞧这个半道回家的女儿,像是在看一只流浪的猫儿狗儿,既觉得它脏兮兮,又有些可怜可笑。 黎枝枝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下人来接她的包袱,拽了一下没拽出来,提醒道:“小姐,您撒手呀。” 黎枝枝这才如梦初醒,松了手,一抬头,发现黎岑已经出门了,她忙跟了上去,身后传来几声轻轻的嬉笑,黎枝枝回头,只见几个丫环凑在一起说话,窃窃私语着,看过来的目光无一不是带着轻慢的。 如芒在背。 黎岑带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