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好心,”黎夫人嗔了一句,倒也没说别的,只替她理了理衣裳,欣慰笑道:“我家晚儿果然漂亮,这模样身段,放到人堆里都是出挑的,娘打量着,这京师里能配得上我女儿的没几个,方才建昌侯夫人还跟我打听你呢。” 她说着,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道:“若是她那大儿子倒还可以,小儿子简直草包一个,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黎素晚一怔,惊讶道:“裴言川?” “他配不上你,”黎夫人面露不屑,伸手替她捋好鬓发,这才轻声道:“娘方才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太子殿下今天也在琼林苑。” 黎素晚迟疑,吞吞吐吐道:“您的意思是……” 黎夫人握住她的手,笑道:“太子殿下还未娶正妃,听说连个妾室都没有,你若是能嫁给他,往后岂不是一步登天?” 黎素晚被这番话说得很是心动,犹豫道:“殿下能看中我么?今天有这么多人……” “晚儿不要妄自菲薄,再说了,太子殿下又不会来这里,”黎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娘自有办法。” 黎素晚的心怦怦跳起来,她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这厢母女说着话,那边从花厅里出来个人,正是那位建昌侯夫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边问身边的婢女:“川儿呢?不是说他已经过来了?” 婢女答道:“是,奴婢之前亲眼瞧见少爷在的,他——” 她的眼睛尖,一下就定在了庭中那株巨大的曲干流苏树上,低声提醒道:“夫人,那是不是少爷?” 建昌侯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繁茂的树枝间翘出来一只脚,深青色的靴面,井天蓝的袍角,不正是她儿子今天的穿戴? 侯夫人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她气得顾不上别的,提起裙摆就往那边赶,一边叫道:“裴言川,你给我滚下来!” 树上人似乎惊了一下,急忙把腿收了回去,这动作引得树枝摇晃起来,树下的黎枝枝正在和苏棠语说话,似有所觉,往上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双眼睛,两人皆是一怔。 侯夫人的声音近乎咆哮:“你竟还敢躲!” 蹬蹬的脚步声传来,树上的少年再顾不得别的,一个翻身跳了下来,花枝剧烈震颤着,数不清的流苏花飘落,霎时间,仿佛凭空下了一场细小的雪,纷纷扬扬,美不胜收,引来几声低呼或惊叹。 黎枝枝原本就站在树底下,这会儿猝不及防,满头满身都是花瓣,哪怕这流苏花的香气再好闻,也实在过于浓郁了一些,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那少年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无措,他下意识伸了一下手,又迅速收回去,道:“你没事吧?” 没等黎枝枝回答,他就痛呼一声,却是建昌侯夫人一把拧住他胳膊上的肉,咬牙切齿道:“你还知道疼?老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身呢!” 裴言川疼得龇牙咧嘴,求饶道:“娘,亲娘,您收着点劲!拧掉一块肉可怎么办?” 侯夫人冷笑:“那就剁碎了做成包子给你吃。” 裴言川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侯夫人察觉到旁边的视线,转过头去,见是黎枝枝,立即换上一副亲切和蔼的表情:“哎呀,是黎姑娘,真巧啊。” 黎枝枝微微一笑,向她福了福身:“见过侯夫人。” 建昌侯夫人见她这般乖巧有礼,十分喜欢,应了一声,手上拧裴言川的力道也松开了,笑吟吟道:“我方才见着你伯母了,就在那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道过去?” 黎枝枝犹豫片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瓣,摇首道:“我还是先收拾一下吧。” 建昌侯夫人听了,又揪了一把始作俑者的胳膊,耳边是儿子的痛叫,她面上仍旧是笑眯眯的,亲切道:“也好,倘若没有事情,也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侯夫人揪着自家儿子走了,裴言川忍不住往后又看了一眼,好奇问道:“娘,她是谁啊?我从前竟没见过她。” 侯夫人没好气道:“你没见过有什么稀奇的么?” “当然稀奇,”裴言川吃惊道:“你儿子我连朱雀街头有几只猫几只狗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 侯夫人往他脑门上抽了一记,恼火道:“你就继续胡诌吧!” 流苏树下,黎枝枝正在掸衣裳,苏棠语踮起脚尖,替她拣去发髻上的落花,一边抱怨道:“这人真是不干好事儿,你说好端端的,爬到树上去做什么?” “觉得好玩吧,”黎枝枝不以为意,也替苏棠语拂去了花瓣。 正在这时,又有人过来,却是黎行知,他上下打量黎枝枝,问道:“没有事吧?” 黎枝枝扬起一个笑,摇摇头,黎行知松了一口气,道:“游春宴要开始了,我带你去入席吧。” 闻言,黎枝枝便与苏棠语道过别,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