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再三保证, 她的腿并没有什么大碍,还来回走了几次给长公主看,但见她行动如常,长公主才略略放下心来,道:“既如此,咱们这便入宫吧。” 又命人去套了车马,带上黎枝枝和萧晏等人,往皇宫的方向而去,路上的时候,长公主叮嘱黎枝枝面圣的一些忌讳,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仔仔细细,恨不得亲自代她去。 黎枝枝都一一记下,末了,长公主又道:“皇上的脾气……有些严肃,他待谁都一样,所以你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慌,只如往常一般便可。” 黎枝枝点点头:“我明白了。” 一路无话,等入了宫里,黎枝枝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巍峨宫殿,玉砌朱阑,金顶琉璃瓦,那朱墙像是要压下来似的,人走在宫道上,不免有一种自己极其渺小的感觉,并油然生出些许敬畏之心。 想来这便是天家的气势,黎枝枝愈发谨慎小心了许多。 等入了一道宫门,便有宦官迎上前来,陪着笑恭恭敬敬地向长公主等人行礼,这才细声细气道:“皇上这会儿正在御花园里等着您呢,奴才引诸位主子过去。” 他微微躬着身子,在前面领路,一路上,长公主都牵着黎枝枝的手,如同安抚一般,一行人穿过数道宫门游廊,才终于抵达了御花园。 远远的,黎枝枝就看见那小亭中坐了个人,侧对着他们,手里正拿着什么在看,不时和身边人说几句话,那人连连点头,神色恭敬。 黎枝枝便知道,这位大概就是当今天子景明帝了,大约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他抬起头,朝这边望来,领路的宦官正欲上前通禀,景明帝却抬了抬手,站起身来。 长公主带着黎枝枝等人迎上去行礼,笑道:“臣妹拜见皇上。” 景明帝摆手,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如长公主所说,他很严肃,就连声音都是紧绷的,透着一股子威严,黎枝枝垂眉敛目,跟着长公主起了身,却也不敢乱看,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 景明帝命人赐了座,又与长公主寒暄几句,目光掠过一旁的萧晏,在他的腿上停留片刻,问道:“腿如何了?” 萧晏并不与他对视,语气很平静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的腿伤还未痊愈。” 景明帝道:“还好得了么?” 帝王的语气也很平静,就好像在问的不是他儿子的腿,而是一截木头,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没什么关怀的情绪,例行公事一般。 “儿臣不知。” “那就叫太医再看看吧。” 父子间一问一答,乏味无趣,没有半点温情可言,于是这段对话就到此为止了,紧接着,景明帝就叫了萧如乐的名字:“躲在后面做什么?过来。” 自打进了御花园那一刻起,萧如乐就变得十分安静,不复平日的活泼,她打小就害怕景明帝,如今听得他唤自己,垂眉耷眼,小步小步地磨蹭过去,景明帝的眉心都皱成了川字:“朕能吃了你?” 萧如乐只好又加快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垂着头,不安地用手指搓着衣袖,景明帝打量她片刻,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轻轻摆手:“去玩吧。” 萧如乐登时雀跃起来,忙不迭跑开了,萧晏对随行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徐听风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正在这时,黎枝枝忽然听见自己被点了名:“这个就是你认的干女儿?抬起头来。” 黎枝枝心中微微一紧,依言照做,看清景明帝的时候,她还有些讶异,因为他看起来和萧晏着实太像了,不提二人的年纪差距,端看眉眼脸型,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对父子,只是两人气质却截然不同。 大概是身居高位多年,景明帝看起来更威严,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由内自外散发出一种压迫感,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人时,就仿佛能将人钉在原地。 帝王如今已过天命之年,眼角堆了皱纹,眉心微微隆起,鬓发斑白,给他添了些许老态。 他在打量黎枝枝,片刻后才问道:“听说你是黎侍郎府上的远房亲戚,叫什么名字?” 黎枝枝恭谨答道:“回禀皇上,民女姓黎,名枝枝,义母赐字萋萋。” 景明帝随意问道:“枝枝,是哪个枝?” 黎枝枝道:“是涧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岁寒枝的枝。” “涧底孤松二千尺,殷勤留看岁寒枝,”景明帝念了一遍,就半晌没说话了,正在黎枝枝心中忐忑的时候,他忽然又看向长公主,道:“你这个义女认得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这短短四个字,对于景明帝而言,已经是他给出的颇高赞誉了,长公主心知肚明,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便露出一个笑来,道:“臣妹的眼光一向不错,看来皇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