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我送你。”郑龙昇举起蒲扇,站在她的身侧帮她挡住强烈的日头,与她并肩。 她没有拒绝,两人在田间垄道默默踏步而行。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率先打破沉默。 “珍娴,谭珍娴。” “没想到你这样的小丫头也会看这种书,思想很进步啊。” “小丫头?”她被这称呼逗笑了,“你多大?” “二十有叁了。” 她想起自己才十八,那在他眼里确实还算小丫头,“你呢?你又为何借这本书看?”她反过来问。 郑龙昇却神秘起来,左右看看,压低声线轻轻说,“告诉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因为我想报革大,想参加北党。” 谭珍娴心里一咯噔,还有这么巧的事?“你报名了吗?” “还没。” “我也想报考那所学校。” “哦?”郑龙昇一挑眉。 “只是……家里有点反对。” 郑龙昇想了想,“倒是也能理解,北地苦寒,再加上目前国内局势未明,你一个小姑娘跑这么远,家人断不放心。” “可是我并不打算妥协,北党不就是倡议民主,解放思想吗?新时代的女性是可以有自己的主见的,对不对?”她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龙昇,仿佛在等一个承诺。 “当然。”他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睛,如一泓碧泉般吸引人,毫不犹豫地就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你愿意帮我报名吗?” 郑龙昇一愣,没想到她铺垫了半天竟提出这么个要求。 谭珍娴以为他在为难,不由有些失望,“哦,你不便就算了。” “……倒也不是,我只是惊讶于你的大胆,你这是打算跟家人先斩后奏?” “人生难有几回搏嘛!” 他被她故作豪气的姿态逗笑了,“也罢,我帮你。” “真的?太好了!”她没想到竟有这么凑巧的好事。 解决了心病,她露出难得的雀跃之情,连带着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前面已是遮天蔽日的林荫道,她蹦跶着先行闯入了那份凉爽中,郑龙昇看着她青春洋溢的背影,竟暗暗开始懊恼时光的流逝。 她背着手往前踏步,阳光被树丛切割得四分五裂,投射在地面上,形成各色各样的几何图案,便用脚去踩那些光影,奈何光影却又调皮地转移到她的脚面上来,她便再去踩,乐此不疲。 这是谭珍娴好久不曾做过的幼稚举动,在这副皮囊的掩护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个少女。 郑龙昇微笑地注视着她的俏皮身姿,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却总喜欢装深沉。 夏日林间总是有很多虫鸣鸟叫,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莫不是蝉声。 “很多人都讨厌蝉,觉得它很呱噪,你呢?”她被阵阵蝉鸣吸引,仰起头在斑驳的枝桠间寻找那小小的生灵。 “不会,古人是很喜爱蝉的,把蝉视为高洁的象征,并咏颂之,借此来寄托理想抱负。” “哦——”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之后,谭珍娴便去找了谭其栋。 “爹爹,我想跟你商议一下考学的事。” 谭其栋正在书轩里练字,闻言也没抬头,“怎的?承宇不是已经帮你报了民大?” “我不想去民大。” “哦?”谭其栋这才搁下笔正视女儿,“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和承宇在一所学校,俩人闹别扭了?” “才不是呢,民大没有我喜欢的学科。” “你何时对学习这么感兴趣了?”谭其栋难得见女儿这么正经,倒觉好笑,“你不从小夙愿便是嫁进卓家吗?” 谭珍娴现下听到这打趣话只觉讽刺,她原先有多深情,就有多愚蠢。 后来卓承宇到底是没娶她,他为了趋炎附势娶了苏曼青,她不甘心,跑去和他大哥卓君尧相亲,死皮赖脸以他大嫂的名义嫁进去,非要和他纠缠。 四个字送给自己,咎由自取。 她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爹爹,你觉得卓承宇为人如何?” 女儿问得慎重,倒把谭其栋弄得措手不及,私心里,他对卓承宇这个年轻人是有看法的,总觉得他功利太重,且心计深沉,看着不像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可又架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