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来到沉泠这边。 沉泠正坐在床头看书。是从客厅书架上拿下来的《曼彻斯特与英伦摇滚》。 他放下书掀开被子,让伍桐进来,然后拿起床头准备好的药,就着灯光给她涂。 “所以你放下脸面折腾一晚上,只是为了给我涂药?”伍桐是真的迷惑了。 她穿着白色睡衣,头发很长。对比沉泠,小小的一只,乖巧地坐在他眼前。 沉泠看见她睡衣上凸起的点,猜测女孩子是不是晚上睡觉都不穿内衣。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她面部的伤处:“是其中之一的理由。” “我主要是想弄清楚,谁伤了你,为什么伤你。” “我不是说了没事。” “怎么会没事?”沉泠手中的动作又轻又柔,“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伍桐扬起笑脸:“哈哈,你不会以为我是被霸凌了吧。” “不是?”沉泠语气已经平缓下来。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被霸凌。我从来都不惹谁。” 沉泠忧心地看着她的笑脸。 他其实早在机场同她搭话前,就认识她。 起初是高一刚开学不久,班级里传的沸沸扬扬:6班有女生偷东西,听说爸爸是赌鬼,早就进监狱了的。彼时他想,原来有人承受着比他更复杂与沉重的命运。 一个月后,他与陆梓杨和许咲伊叁人的相聚开始冒出一个名字:伍桐。陆梓杨或许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提起这个名字的频繁。他说班里人一直在孤立这个女孩子,还造谣她偷东西。 沉泠才把这个名字和传闻中的那个人联系上。 有天陆梓杨踢完足球回教室,看见伍桐帮他把落在讲台上的手表,放在了他桌上。那时教室里只有她一人,而这块手表价值近十万,陆梓杨特意带学校来装逼。 后来,陆梓杨路过办公室,目睹伍桐向老师打小报告的全程。被她处刑的对象正是那几个在班里经常欺负她的同学。她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很毒,指哪打哪。而她还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在老师面前楚楚可怜。 陆梓杨把这些当做笑话讲给沉泠和许咲伊听,说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自卑,其实谁都瞧不起,多有意思。那时他们正站在天桥,陆梓杨忽然爽朗又兴奋地笑起来,指着银杏大道上的一位女同学说:就是她。 沉泠和许咲伊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正巧起了风,女同学的黑发很长,飞起来。一瞬间银杏叶飘飘洒洒落下,她捡起地上一片银杏,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 所以在合唱队遇见时,沉泠一下就认出她来。 他识破她在机场的谎言,担心她要独自在机场熬过漫漫长夜。 那种不被任何人记得、走投无路的滋味,沉泠最懂。 他努力向她搭话,将她送回家。 车上他察觉到她的疏离,担心她为传言或安全问题多想,还特意说:“你是几班的,我之前没见过你。” 没想到再在学校办公室遇到,她已经忘了他,没与他打招呼。他又猜想自己或许并不受待见,自此以后也没自作多情与她发生什么交集。 他也没想到,那晚他目送她走完的泥泞夜路,如今成为他的归家路。 他被沉攸其利用完抛弃,被沉攸凝监禁,看似逃出生天,其实死过一回。醒来的沉泠本只能苟延残喘,没想到一束光照进,将生机强制注入他的精神。从前只算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伍桐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 她不打招呼闯进他的世界,于是他重新拥有了生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