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言都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那像是隔了很久很久,像屋子落了灰,画卷褪了色,程叙言短短的年岁里经历太多从而引起的心境变化。 而程偃是因为过去那般多年里他浑浑噩噩,如大梦一般踩在云端,现在重新回到家乡,听人提起至亲,程偃才有一种脚落地的实感。 好在易全山很快转移话题,他盯着车前的骡子,“怎的还买了两头骡。” 程偃笑着解释:“我们有四人,东西亦多,叫一头骡子恐累坏它。”况且速度也提不上,不利于赶路。 程叙言将易全山叫上车,一行人欢欢喜喜进城。 易全山道:“叙言,偃兄弟,我在县城里租了一座小院,你们就别去客栈了。” “多谢你,全山叔。”程叙言由衷道,易家父子真的帮他们良多。 易全山摆摆手:“叙言,你又要跟我见外不是。” 叙言和偃兄弟把知礼教的好,他都还没道谢。怎的还要叙言跟他道谢了。 两刻钟后骡车进院,易全山立刻招呼次子去外面 买晚饭,他进厨房打热水,用托盘盛着:“偃兄弟,叙言,阿明你们坐,先喝点糖水吃点东西。” 时明浑身不自在,他跟在易知礼身后找活干。程偃顺势将易全山叫住,免得他忙活。 易全山说着村里的事,但村里这些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非要说的话…… 易全山觑了一眼程叙言,外面天已经黑了,堂屋内点了两盏灯。烛火摇曳,映着程叙言文静的眉眼,竟然透出几分柔和。 程叙言抬眸,对上易全山的目光:“叔是想说程青锦他们吗?” 易全山点点头,他见程叙言神情平和,试探着讲下去:“程家几房都不消停,小辈们受不了,男丁借着外出找活的由头在外面不回家,丫头们嫁出去后年节才回来一次。长泰叔他们老两口这些年苍老许多,满头白发。” 其实不止程长泰,程家几房中除了四房好一些之外,另外三房也都被磋磨的很了。 那种磋磨,不是说程家几房这些年做了多少苦力,而是精神上的,他们执着于窝里斗。程长泰两口子顶多震慑一两日,之后几房的争斗该怎样还是怎样。 若说争着有价值也就罢了,偏偏今儿一根针,明儿一团线,后日一个鸡蛋,村里谁听了都无语。 程家的孙辈们还算争气,平时的节日也往家里买东西,送银钱,程家还有十几亩地,每房分了之后也能落个好几亩,何至于如此。 那哪是冲着东西去,分明是冲着找茬。 易全山絮絮叨叨讲了许多,随后又说起裴让。 灯火在寂静的屋里发出一声噼啪声,程叙言眼睫一颤。 “裴公子三年孝期满,本来是赶不上乡试,但是他中举的消息传回来,县里热闹了许久。那个时候我正好有事来县城,也听了一耳朵。后来我特意寻一位读书人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天子六十大寿开恩科。” 程叙言喝了一口水,冬日气温低,热水也冷得快,这会儿那口糖水凉得他一激灵。他道:“不知裴公子是何名次?” “听说是极好的。”易全山挠了挠头:“县里的人都说裴公子运气好,有个当官的大伯指点。不像其他书生想求名师也不得。” 堂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易知仁这个时候提着食物回来了,他还买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