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我爹娘早年亡故,阿姊为了给家里挣口吃的,把自己卖到了宫里,头几年还能寄些银钱给我,后来因家里闹了水灾,便断了联系……” 锦帝虽在离宫几年,初时吃了些苦头,但大多也算得上锦衣玉食娇养起来的。天灾水患如何使民不聊生的,除了看史书上寥寥几笔,他还是第一回听旁人说起——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朝堂,而非以民为本。 “先帝荒废了朝政,到底苦了你们……” 彼时他还在离宫,阿桃听了消息、忧心得连饭都吃不下,又不敢惊扰他,只在晚上躲进被子里哭——还是被“怕黑”要一起睡的苏锦寻来,才知她家里出了事。 当年的水患,原是天灾,可后来的种种,却是官员贪腐引来的人祸。赈济的粮食还未出华京就被贪走了十之八九,每经一省又贪掉剩下的一半,等到了灾民手中,只余百之一二。 “后来,我跟着邻居到京中讨饭,想要进宫寻阿姊,却只说她死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听说这里给饭吃,就来了。” 这边年轻的随员陪陛下说话,那边却有人变了脸色——正是当年水患时的主事、后来走了越相门路扶摇直上的官员。他听着对话,很是心惊胆颤,深恨贱民旧事重提、坏了他的前程,又听身后两声轻咳——越相也正锁着眉头瞧向自己,手上比出了个“斩草除根”的姿势来。 待一日狩猎结束,自有官员计了各家猎到的数出来,是那梁家拔得了头筹。 越相的脸色阴沉起来。 锦帝自亲政后就不断打压越家的势力,又扶持了梁家处处与他作对——忘了当年梁家如何看着先帝废后不施以援手,而被德夫人的女色迷昏了头!锦帝厚赏了梁尚书一番,余光瞥向了越相,见他面色不愉,知他又犯了心胸狭隘的毛病,唇角便更上扬了些。 又有太监们过来禀报,道晚宴已备好,请陛下与各位大人移步前往。 相较狩猎,更受命妇们看重的是晚宴。这还是垣帝在时,林贵妃为了与命妇们交好、从而为皇长子谋利想出的主意。锦帝也延续了这一旧制,此次宴会由皇后主持,三夫人协办,虽不似从前那般奢靡,倒也甚是有趣热闹。锦帝到时,场地中央的舞姬舞着阵前曲,众人猎到的肉食也已用签子穿了起来,太监们给每一席都抬上了炭盆。 锦帝见这种吃法,便想到了阿桃,于是唤来大伴,叫他去给阿桃也如法炮制一个。可怜大伴忙碌了一日,未及喝口水、歇一歇,便要赶回主帐去伺候另一位主子。 主帐内,菊氏正掀起门帘向外看去。远处的喧闹声隐约传来,她听见了极好的笛声。夜色沉沉,月亮也被薄云笼住。菊氏披着斗篷,踩着浅草,向笛声处走去。 魏大伴本不欲菊氏夜间出去的,可他念及菊氏被陛下磋磨得实在可怜,且如今不在宫中、陛下在前面未归,也想叫她松快些,便未拘着她,自拎了一盏琉璃灯笼在前面引路。 围场附近原是围场看守们的住处,看守们因御驾巡幸俱已迁走。那些低矮的屋舍倒未拆掉,其中一间似有烛火摇曳,远远望去,可见一人模糊的侧影。大伴心道古怪,刚想回头告诫菊氏不可走近,却被黑暗中忽然现身的一人用浸了药的巾帕捂住口鼻,遂晕倒在地。 菊氏被眼前的变故唬住了,她刚想去扶大伴并呼救,就又被那人捂住了口,传来的竟是如意的声音: “姑姑若想见旧人,还请勿出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