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又跑了回来,像在追逐什么东西。 “别过来!别靠近我!滚啊!滚远一点!疯子,疯子,我会杀了你的!!!”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来,甄淖在小小的院子里狂奔,她一只鞋子跑掉了,袜子松垮地挂在脚踝上,脖子上的围巾像是两片长长的羽毛,她撕扯着围巾,指甲将脖子挠出血,然而无论她多么努力,那条围巾仍旧对她穷追不舍。 “呜呜呜……不,我不要,我不要!” 李炙恍惚地走到那扇铁门前,梦里的场景如此真实地复刻在他眼前,甄淖穿着病服,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她嘴里呢喃着什么,手不住地挠自己的皮肤。 “甄淖。” 她的头发打了结,不再似往日那般柔顺可爱,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极慢地抬起头。 李炙看到两颗充血的眼珠,她瘦了许多,眼眶深陷,皮肤白到近乎透明,甚至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流动。 甄淖咧开嘴,对他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你来了。” …… “他也来了。” …… “你看到了吗?就在你身后哦,你要小心……要小心……别被他……” 话未说完,一个人突然跑了过来,她拿着一件肥大的衣服,一把将甄淖罩住,将她搂进怀里。 那动作,很像是用陷阱捕了一只鸟。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那人穿着工作服,胸前挂着胸牌,是甄淖的护工。甄淖最近闹得厉害,一个不留神就会偷跑出来。 好不容易安抚住狂躁的甄淖,护工抬起头对李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李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平时不这样的,她平时……很乖的,最近受了点刺激……” 护工还想帮甄淖解释,或许她也知道甄淖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担心回去之后,甄淖如果回忆起发生的事,又会为此郁郁寡欢。 “没事。”李炙好不容易开了口,喉咙干涩得可怕,说话时像是有刀片在刮。 “生病的人,不需要道歉。” “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先走了。”护工搀扶着甄淖,半拥着她往屋里走,甄淖只穿了一只鞋的脚走得踉踉跄跄,嘴里仍在念念有词。 “……真的,是真的!我看到了!” “嗯嗯,是是,看到了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呢,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再看吧。” “不……不是,不要……” 李炙站在原地看她们走远,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时,手心已经被指甲抠破了皮,他麻木地扯下那块皮,不觉得有多痛。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甄淖的心理有问题,他也知道她的许多下意识行为是在向他求救。可他就是这样一个麻木又冷漠的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选错了人。 他又一次劝服自己不去多管闲事,就像以前那样就好,像以前那样当作什么也…… 他回过头,突然发现身后站了个人。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眼前的男人穿着得体,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削瘦锐利的眼,笑得和善又虚伪。 “啊,原来是你,你是小淖的同学对吧?你来这里……是为了看她吗?” 男人探究的眼神透过镜片看向李炙,仿佛要将他看穿。 —— 一日的工作结束,护工向唐医生简单汇报了甄淖今天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她跑到外面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发狂,说有人要勒死她,可是院子里根本没人,我确认了好几遍,监控也看过了,在她说的那个时间段真的没有人过来。” …… “她坚持不是幻觉,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着她说。” …… 结束工作汇报,护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正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工作,视线落到房间门口的衣架上,那上面挂着一根长长的围巾,颜色斑驳,乍一看还以为是蛇。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可很快又瞪大了眼。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监控里的甄淖在出房间时根本没有戴围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