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心中又以为皇帝还在为了当年齐王之事愤怒,继而迁怒太子。 “哼,什么天地祖宗、长幼人伦,孤是君王、是天子啊!这都是孤一念之间的事罢了,用得着他们对孤耳提面命?孤不过冷了太子半个多月,居然就有这么多人坐不住了!连宋斓都被他们请了出来!看来,这满朝里有不少人等着孤驾崩之后跟着太子这个新君后面享受荣华富贵呢!” 晏珽宗跪地:“君父何出此言,是臣之过!” 皇帝冷哼一声,对李茂安道:“宋斓这道折子,原封不动发还回去!” 上了年纪之后,皇帝最恨有人对他说教。 或者说,皇帝一生最恨这些对他说教的臣子。他不讨厌言官谏臣,倘若他们对朝中其他臣子指指点点指手画脚打小报告,皇帝还是很乐意看的,但倘若有人对他的行为指摘,他就会暗自怒不可赦,面上却还维持着仁慈的面具。 这会让他想到他刚登基的时候,那帮一心向着齐王的臣工们也是这样满嘴仁义道德、打着进谏的名号对他指手画脚的说教。 他那时恨不得一个个的诛了他们的九族。 晏珽宗早就看出了皇帝的这点,所以那些暗地里归顺他的臣子们,他都叮嘱过他们该如何给皇帝上奏。 举个例子,若是遇到事情,在折子里最好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向皇帝汇报,乞求皇帝给他们定夺或者出个主意,并且最后还要千恩万谢皇帝的恩典。 即便皇帝的主意错了,他们希望皇帝改变主意,也要事先在折子里找好一个替罪羔羊,告诉皇帝说:“天子啊,您上次给臣下我下达的命令实在是太圣明啦,只是因为遇到了某某官吏办事不利,让您的旨意不能被很好的执行,现在咱们或许需要换一个旨意啦。” 李茂安面上一惊,但晏珽宗给他悄悄使了个脸色,他便遵照皇帝的旨意去办了。 并无劝谏之言。 医吏捧着熬煮好的汤药送来。托盘上还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晏珽宗撩起自己左臂的衣物,用匕首割开一处完好的皮肉,将自己的血液滴到汤药里。 而后他顾不得处理伤口,随意理好衣服就将药碗捧到了皇帝面前。 “父亲,您该进补膳了。” 这时候,他唤他父亲。 皇帝这才缓和了神色,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了一碗药。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晏珽宗亲侍皇帝汤药,并以人血入药为皇帝滋补身体。 皇帝擦了擦嘴,满脸欣慰:“吾儿,你献上的汤药果然有用,孤最近几日只觉得龙体愈发康健,精气神也充沛了许多。” 他方才看到晏珽宗手臂上的斑驳伤疤时,既有些许愧疚和慈爱,更多的是满满的成就感。 为君为父,他有一个对他如此孝顺和恭敬的儿子、臣子,没有哪一个皇帝会不高兴的。 他拍了拍晏珽宗的手:“也唯有你将孤的身体真正挂在了心上的,比那些只会大谈纸上功夫给孤上请安折子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晏珽宗说不敢。 他意味深长地低声道,“好好的侍奉孤,孤会让他们知道,嫡庶长幼,都是孤一念之间的事情。” …… 新年第一天,不知又有多少人坐不住了。 宋家被皇帝冷暴力训斥,太子被皇帝以大不敬为由撸掉了所有的职务,只剩下让他和南江王一起督造皇都公主府这一项事情。 皇后因为教子无方被皇帝斥责,正月里没在椒房殿待过一天。 唯有圣懿帝姬还能和皇帝说上几句话,但言语间也不敢提及皇帝和太子。 于是立马又有雪花般的折子飞进皇帝的书房,说皇帝此举是昏聩了心智,怎可如此对待发妻和嫡长子? 还有些不找脑子的言官,居然要和皇帝仔细捋捋此事,从腊月初九太子在皇帝书房外长跪之事说起,说皇帝不该对和齐王沾染关系的所有人都草木皆兵、连带迁怒自己的儿子。 晏珽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就是以小博大,滚雪球般的可怕效应。 果然,皇帝暴怒,一天之内撸了十几个官员的职位,并且让南江王全权去处理这些亏空的位子、交由他任命官员之权。 短短一个月之内,皇帝的决策几乎都被南江王左右和把控了。 朝野哗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