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地没意思,端着热水便走了。 婠婠这一次生产,晏珽宗照旧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两刻钟后,太后也坐着辇车赶到了坤宁殿。 五月本就炎热,婠婠起先还没什么动静,这会儿在榻上挣扎了两叁刻后,额前的汗珠便雨点似的一直往下落起来。 晏珽宗犹豫着是否可以挪些冰鉴过来,或者由他给她扇风纳凉,亦或者开了殿内的两扇窗户,稍微透点凉风进来。 “不成!” 快步走进殿内的太后立马否决了皇帝的这些提议。 “女子生产时受不得风、更受不得凉,若是开了窗,让这风儿朝她面门上吹过去,是想要她的命了。” 晏珽宗颔首听教。 太后叹了口气,对榻上的婠婠说:“我的儿啊,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四月里催你生、你不着急,如今就熬着吧。好歹头胎生过了,这一胎也不会有错。” 她上了年纪之后说话略有些刻薄,虽然心里还是疼女儿的,可是这关口还说这样的话,叫榻上尚且阵痛挣扎之中的婠婠委屈地泪流不止,抽泣不停。 晏珽宗脸色变了变,没再和她母亲多说什么,赶忙又回到了婠婠的身边,用柔软吸汗的绢帕一点点擦掉她的泪水和汗珠。 太后那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婠婠听的,是说给他听的! 谁让他管不住自己,非要七月的时候弄大了她的肚子,她如今自然只有在榻上受着暑热艰难生产了。 是他不好。 都是他的错。 若是他能算好了她最适宜生产的月份让她受孕,她便不用多受这重痛苦和折磨。 皇帝半跪在榻边,给婠婠擦汗时,自己的神情都是紧绷而不安的,眸中都泛着一片自责的赤色血丝。 连手都是颤抖的。 他的这番反应,让太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原来他还真的听入了心中去,知道心疼婠婠的。 她果真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男人们,从来都是只管在榻上舒爽完了就是了的。 怎么可能还有人真的心疼自己的女人会在哪个月份生产? 会觉得这些和自己有关系? 他能听得自己的训斥责怪,并且真的觉得他自己是有错的,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 在太后还在想着心事的时候,婠婠已经疼到彻底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孩子在她腹中像是不断踢踹着她的肚皮,抢不及也要瓜熟蒂落一般,折腾得她生不如死。 她唇瓣哆嗦着不敢随意开口嚎哭,顺着接生产婆们指引的力道,小心地调整呼吸,开始一下又一下地使劲。 婠婠用力的时候,一只手仍是不自觉地抓着晏珽宗的手臂,将他手臂上抓挠出了道道红痕和伤疤来。 她又热又痛苦,整个人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晏珽宗一下下地安抚着她,给她擦着汗,可是他自己说话的声线都不稳了。 太后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夫妻两人的动作。 等到晏珽宗自己都慌到说不出话来时,太后才上前去看着婠婠,换她来继续哄着婠婠生孩子。 一连哄到了傍晚时分,婠婠还是没多少要生的意思,晏珽宗又喂她喝下了一碗老参汤,叫她好保持着体力。 婠婠也乖顺地吞下晏珽宗喂来的补汤。 她正处于分娩之中,痛苦而憔悴,因为耗尽了大半的体力,像是被风雨打弯了花瓣和根茎的一株娇花,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只剩一丝幽魂似的。 就这样母亲和丈夫都轮番上来哄着陪着,婠婠才终于在体力彻底耗尽之前,在元武七年五月初五的深夜时分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那孩子终于被她生了下来。 在胎儿离开体内的那一刻,婠婠紧绷在喉中没有呼出去的那口气也终于一下子吐了出去,然后整个人一下重重落回了床榻上,很快昏睡过去,再没了气力。 这孩子足有七斤六两,比她哥哥当年生下来的时候还重了近两斤,倒也对得起婠婠孕中的胡吃海塞,山珍海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