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头向前走,手臂几乎贴着古老的红漆墙,饿了一天的独自咕噜噜地响了,可左看右看,这条巷子也不像卖吃食的地方。 顶着饥饿,宋承娣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脚下的树荫随风晃动,恍惚间她抬起了头,一个硕大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大树的枝叶末结满了饱满圆润的金桔。 宋承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梅止渴地咽了口唾液。 她心中邪恶的那部分不断地劝说她,摘一个吧,就摘一个,不会有人发现的。 转而她又愣住,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又道德感了,难不成到了京城,连心境也跟着不一样了。 如今她身无分文,连返程的车票也没有,又为什么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也许是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家,又或者是来大城市打工,争取有一天有能力把宋慊也接过来,可现在,她只想在这座城市里走一走,顺便摘一个金桔吃。 要是连吃穿都顾不上了,拿着仅剩的、可怜的自尊有什么用,又没法给身体供能。 所以她脱下了书包,踩着垃圾桶,双手扒住围墙瓦,借力一个翻身就坐上去,满眼都是令她垂涎不已的金桔。 她渴望地伸出了手,围墙内突然传出拨弦的声音,宋承娣一惊,连忙缩回手,正想翻身下去,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你走的话,我就报警。” 宋承娣怔了一下,但又岂会真的不走被捉个现行,可刚动身那人又说:“墙外有监控。” 宋承娣这才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围墙内是江南园林的布局,一个古木凉亭被成群的假山和静淌的小溪环绕着,凉亭四面挂上了纱帘,随风飘动,有一股淡雅的仙气,凉亭之中有一具千金难买的古琴,一个女人屈膝坐在古琴后,淡淡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里的个角落都有监控,我真要追究的话,你逃不掉的。” 宋承娣还呆呆地坐在围墙上,她也不是真的被吓住,家世显赫的千金难不成还真的会计较她这个偷摘未遂的小毛贼吗。 温寒打量着坐在围墙上,额角有一道淤青的少女,有着不属于这里循规蹈矩的人们的野性与戾气,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外地人。 “进来,站到凉亭外。”女人命令她道,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宋承娣被她的举动整得云里雾里,但也只好乖乖照做,她直接从两米高的围墙跳下,缓缓走到离凉亭两米开外的距离。 纱窗的设计很特别,从外头看不见里面,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外面的一切。 温寒看清了宋承娣的长相,五官算不上很精致,没有突出的棱角,拼凑在一起却非常舒适耐看,没有什么攻击力,却让人深深被吸引住,尤其是她的眼睛,弧度柔和,睫毛很长。明明是还是很稚气的长相,那双眼眸在清澈中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感。 像是历尽了岁月蹉跎的忧郁和扎根于泥泞中而生的野性相交织缠绕,迸发出别样的眷恋与淫靡。 不需要精致的五官,却也能让人转不开眼珠,温寒不禁为这双眼睛动容,想把她的心脏刨开看看她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 白纱后的女人久久不语,宋承娣被看得有些紧张,手心冒出了汗液。 片刻后,女人淡淡地对她说:“听我弹会琴,我就放你走。” 宋承娣颦蹙双眉,没有应声。 “你是除了我老师外,第一个听众。” 宋承娣是不大信的,但还是听话地盘腿坐下来,后背靠在假山上,心里暗暗吐槽这有钱人都有文艺病,有钱得只剩下寂寞了。 这些话温寒是听不到的,但她确实没有说谎,母亲死后,所有人都向着把她养废的方向行动着,她不需要技艺,只需要做个逆来顺受、等待出嫁的女儿罢了。 这把琴是母亲生前的遗物,她学琴是为告诫自己,要静下心来,不断地忍受。 温寒微微一哂,悦耳的琴声伴随着空灵的弦音从指尖拨出,连贯的音符灌入风里,吹到宋承娣的耳畔。 风拂动着白纱,宋承娣瞥见白纱一角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琴弦上拨动。 这就是古琴的声音吗,宋承娣垂眸,古琴她也只在电视上见过,第一次现场听,竟发觉它的声音如此空灵,隔空砰击她的心脏,大脑也跟着放空,只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