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一中对面的花店终于开门了,在路灯下路过的高叁学生终于再次闻到了清晨沁人心脾的花香,日复一日的学习里总算嵌入了一些不那么枯燥的事。更重要的是,能再见到花店里喜欢用一支笔盘发的、又温柔又漂亮的女老板,每次无意间的相视,都会收获她的一个美丽的笑容,心情自然而然也会好些。 只是,这个女老板最近好像有些心神不宁,双眼无神,总是喜欢看着门外发呆。 宋慊在忙碌的学习中多了一项任务,每天必须早起先帮姐姐的花店打理好,再去上学,因为宋承娣最近有些糊涂,某天修剪花枝不小心剪伤了指头,留了好多血,宋慊不敢再让她动剪刀了。 宋慊蹲着给她包扎伤口,宋承娣笑着说没事,宋慊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只有宋承娣自己知道,她生病了,但她不能说。 中午,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在门口的电线杆上贴着什么,宋承娣抬眼去看,是尸体认领的公示,她摇了摇头,正想着最近出事的真多,下一瞬她便瞥见了尸体右手上比常人短一截的小拇指。 宋承娣愣在原地,呼吸逐渐加重。 宋清明的右手小拇指叁年前被宋慊砍了一截。 她连忙上前把公示撕掉,仔细地看上头表明的尸体信息。 越看,她的手越抖,体温也在慢慢流失。 都对上了,都对上了,她心想,真的有这么巧吗? “宋清明......死了?”宋承娣的声线也在发抖。 如果真是宋清明...... 宋承娣不敢再细想,连忙关了花店打车去了公安局。 走进公安局的大厅,宋承娣感觉每一步都步履维艰,沉得像挂了千斤石,直到跟着女警来到殓尸室,她还是恍惚的。 殓尸室的推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块白布,很是凄凉。 相比女警面上担忧地觑着她的脸色,宋承娣这头倒显得冷静得多,若非那惨白的唇色,倒真看不出端倪。 宋承娣缓步上前,拈起白布一角,微微掀起,那总是出现在噩梦里、令她灵魂震颤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只是紧闭着双眼,看上去走得很安详。 宋承娣手一缩,向后踉跄几步,女警扶住了她,在她耳边叹息着,道了声节哀。 宋承娣佝偻着背脊,头也深深埋在,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听着这一声节哀,她只觉得可笑,宋清明死了,这么轻易地就死了。 强忍的泪水总算滚落下来,烫得她的手一抖。 都说人一死,活在世上的恩仇都散了。 可她怎么能忘记这那十五年里遭受的所有痛苦,那都是她活该,对么?她永远记得自己签下退学申请书时的煎熬,如今宋清明死了,这些不可言说、难以言说的悲戚都一笔勾销,都该了结了。 宋承娣面色惨白,身子不自主地痉挛起来,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她死死盯着床上的人,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她好像看见宋清明睁开了双眼,向她张开血盆大口,好像在说......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 身旁似乎有人在喊她,但宋承娣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宋承娣看目光呆滞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身侧突然有人说:“醒了?” 听见那人开口,宋承娣的双眼缓缓聚焦,她偏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少女。 宋慊看上去刚从学校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校服。宋慊问她:“要喝水吗?” 宋承娣看着宋慊幽深的双眸,猛然想起什么,她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猛地抓住宋慊的手臂,“宋清明死了。” 宋承娣的手如铁笼一般,给她抓得生疼,宋慊淡定地倒了杯水喂到宋承娣的嘴边,轻声道:“我知道。” 宋承娣看着她,手刹时松了力,乖顺地顺着宋慊的手喝了水。 随着水的灌入,宋承娣干涩的喉咙变得湿润起来,她继续问道:“他怎么死的?” “他在外头欠了很多赌债,被仇家捅死的。” “凶手抓住了吗?” 宋慊垂眸,双眸晦暗,她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淡淡地回答道:“抓住了。” 听到宋慊的回答,宋承娣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她安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无意识间攥起了宋慊的手。 宋慊低头吻她的手,声音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不害怕了,从此以后,不用在害怕了。 领回宋清明的尸体后,得知消息的奶奶当场哭晕了过去,那些只有在小时候才见过的姑姑居然都回来了,和宋承娣商讨过后,宋清明的尸体火化,埋在郊区的公墓里,钱由几个姑姑共同承担,但是墓碑钱由宋承娣出。 最后还是给宋清明简单办了场葬礼,吃饭的时候,几个姑姑聊得火热,说些家常般的话,对这个死去的弟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伤心的情绪,宋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