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东配殿后头的兰花开了。 兰花娇贵,不好养活。这些年来本是专在栖梧宫里辟了一间暖房照看,外头花圃只留了些容易养活的品种,可偏偏就是外头这几株,年年生得虽好,却从不开花,连花匠都觉稀奇。 偏偏今年里那几株寒兰却开花了,素淡的白花垂在细长花叶里,很是别致。 花匠报了如期慌慌张张正想往皇帝处回话,恰好撞见回来复命的册封使。看書請菿艏發蛧站:н???gwo.?oм “姑娘莫慌。”后头的副使微微侧身避了如期一下,只清浅地笑,“雪天路滑,摔了便不好了。”他眉眼间有几分天生的愁色,便是如此浅笑也要带些出来,化在榛色瞳中。 “多谢大人。”如期福身笑,抱紧了手里的寒兰,后退几步让两位册封使先行。 “姑娘多礼了。”副使点头致意,微微落后正使半步跟着走进去。 皇帝才听李明珠报了南边情况,正送了人出去,听着外头长安进来低声报了一句:“陛下,册封礼已毕,江侍郎同冯学士两位大人回来复命,在外间候着。” 李明珠这才抬高笏板拱手一揖,双手齐眉,只掩了面色去,“既是两位大人已候着了,臣这便告退。” “端仪多礼,”皇帝笑,抬手扶了他肘弯一把,却刚碰上便引得李明珠抖了一下,“平身吧,朕送送你出去。到底江宁道外派了小半年,是辛苦端仪了。” 见着皇帝有意免了他礼,李明珠于是顺从地放下手,却仍旧只是低头,“为陛下效力是为臣本分,陛下谬赞。”他垂着眼睛,嘴角却是含笑。 “谦辞这么多做什么,”皇帝拢了衣袖,先迈步出去了,“朕记得你如今是在望月桥西边租了间一进宅子?” “是,现下是住那处。”李明珠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躬下身子去,“臣独身一人,用不了大宅,便租了间小院子,离官署近。” “朕随口一问罢了,”皇帝看他拘谨只笑,“你觉得好就是。按理你这次差事办得好该赏,朕想来想去不若问问你可有何想求的,朕便许了与你。” “此次差事于臣不过是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如此恩典,臣也实在没有想求。” 真是……皇帝有些哭笑不得,按理此时接下才是好的,谁知他这性子愚直有余转圜不足,反推了回来,倒教君主难做。“当真没有?”她忽而想逗一逗眼前这官属,便微微压近了身子,“端仪,你可别过后反悔。” “陛下说笑了,臣当真别无所求,只为生民立命罢了。” 要不是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还要以为他是什么喊着冠冕堂皇的口号蒙蔽君主的奸臣。皇帝无奈,只好笑道,“既是你自己推了回来此事便作罢,下次想着了再同朕提吧。” “是,谢陛下恩典。”他想了想,过了片刻又缓缓站定了,唤了一声,“陛下……!”似乎是又觉得唐突,顿了一拍才轻声道,“臣请问……圣躬安和否?” 皇帝没想着他问起安来,一时也顿了脚步,略略回头去看这个年轻的侍郎,见他双手交迭盖在额前,公服的广袖恰好掩了面,看不见他眼睛,这才缓了声音道,“朕躬安。” 两位册封使在外立候有一会儿了,见着皇帝出来纷纷躬身作揖,李明珠也紧着还礼,倒退着出了殿去。 “长安,送送李侍郎。” “诺。”长安跟了出去,两个册封使这才跟着皇帝往里间去。 腊月里风雪大了,皇帝便吩咐着掩了棉帘,招待二人用些热茶再走。 “陛下,册封礼已毕,使节等已还入尚仪局了。” “劳烦两位爱卿。”皇帝笑,看着宫人上了茶来,才端了自己面前的盖碗,示意两位册封使,“寒冬腊月,用些热茶暖暖,外头风大,又是前两日的积雪,去去寒气再回了官署。” “多谢陛下。”江蓠不敢托大,先跟着皇帝动作端了茶来,一面觑着皇帝动作一面呷茶,“为两位公子持节册封也是陛下恩典,分内之事。”她年已过花甲,顶头上司又是皇帝胞兄,本部内升职是没什么希望,不过在礼部这等清水衙门里过过舒坦日子罢了,册封使臣惯例能得些赏赐,挣挣面子,也好荫泽家中后辈。 至于一旁的冯玉章又不同。他本是先皇后胞弟,又早嫁在张家,次女又被定安侯府求了去,虽还是壮年,却也不过在些清闲职位上打转,倒是闲得慌,也不急着回官署去。 “先才见着有位姑娘在殿前等候,不知什么事呢。”冯玉章温声道,“陛下可要唤她进来。” 皇帝便望了一眼职守的宫娥。 “是如期姐姐。” “叫她进来吧。” 如期便抱了一株寒兰进来,开口便是几分笑意:“陛下,是东殿里的寒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