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又窝回沙发看阗资收拾房子。 窗外,麻雀乱飞,桂树随风抖擞金漫漫的香气,小孩在外面蹦跳着丢石块,不知道是否在玩跳房子。胡笳盖着阗资的外套,听他擦拭地板的轻细声音,她忽然想起若干年前,隔着厨房油腻腻的淡蓝色玻璃门,看外公外婆在里面忙碌,他们招手让她进来。 她怎么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看见自己深爱的人? 除非她爱阗资,她在他身上生活。 可胡笳不爱阗资。 模糊间,大门被打开了,有人提着东西进来。 “啊哟,叫你关门小声点小声点,佳佳在睡觉,看到没?” “晓得了,晓得了,嘴巴一天到晚哆咯哆咯,烦也要烦死了,喏,把鸡拿去炖了。”外公把黑塑料袋朝外婆手里一丢,“炒年糕,银鱼煎蛋,江蟹要葱姜炒,鱼要怎么做什么来着——她要红烧还是清蒸?” 胡笳从沙发上撑起上身,来不及擦拭眼睛,呆愣愣看着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回来了?”胡笳心慌地快要跳出来了,她扫过一眼客厅,阗资并不存在,“我同学呢?刚刚还在的!你们怎么回来的?你们不是——”她想说,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买完菜不就回来了?”外公笑说,“什么同学?要么你做梦梦到了!” 李慧君从楼上下来,看胡笳神魂不清,忍不住说她:“你看看你,回来就是睡觉,作业也不写!” “好啦,你不要说她了,”外婆把胡笳护在后面,“我看你头发乱七八糟,刚睡醒起来吧?你一天天不是吃就是睡!她睡会怎么啦?佳佳——你包头鱼要红烧还是清蒸?”胡笳掐捏着外婆的手臂,触感再真实不过,她是活着的。 胡笳喉间哽地说不出话,眼泪扑簌簌往下不停掉。 “这孩子,好好地怎么哭起来了?”外公说。 外婆问李慧君:“是不是你又骂她了?” 李慧君急道:“我说什么了!” 胡笳被外公外婆护着,侧头向窗外望。 他们家这方庭院被外公收拾得干净又漂亮,小苏铁青翠,像舒展翅膀那样伸开叶子。 难道她家从未发生那场事故?胡笳回过头来,外公外婆对着她慢慢融化,从皮肤到骨头再到他们的外衣,胡笳抓不住,捞也捞不起来,客厅重又变得空旷,天空雾蒙蒙地掉起渣子,像是切尔诺贝利的天空,掉着灰扑扑的屑。 “醒醒,醒醒,佳佳——” 阗资把胡笳叫醒,她满脸的泪水。 “怎么哭成这样?做噩梦了?”阗资擦掉她的眼泪水。 胡笳推开他,还朝大门望过去,门是开着的,但只是为了通风,外公外婆从来没有走进来。胡笳呼吸又急又短,她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梦持续刺激她,阗资拥抱住胡笳,用手不断拍抚她的背,告诉她这是梦,“不怕,梦都是假的,梦都是假的。” 胡笳背对着阗资,颤抖着,不肯在他面前哭出来。 “你快点把这件事忘掉。” 胡笳稍微缓过来一点,就对阗资说。 “我记性很差,很快就不记得了。”阗资摸摸她的头发,也是水凉凉的。 胡笳攥着手平复呼吸,从阗资怀里直起身,她眼皮还是泛着红,像是涂了粉色眼影。察觉到阗资在看她,胡笳又赶紧把他的眼睛给捂住了,“别看了,不许看。”胡笳凶他。阗资轻轻拍拍胡笳的手说,“好,我不看。” 抱了会儿阗资,胡笳才从情绪里退出去。 她把手从他眼睛上移开,“行了,你随便说点什么吧。” “嗯……我把家里打扫干净了,”阗资抱着胡笳慢慢说,“然后,我还在车库里发现一辆漂亮的小电瓶车,想不想我开你出去兜风?”知道她还不舒服,阗资又吻过她额头,不带着情欲。 看胡笳不理睬他,阗资又主动让胡笳把手圈在他脖子上。 “不想和我出去兜风吗?”他亲昵地问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