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人。 就在不久前、暗巷里,当那刺客贴近、开口问“长公主味道如何”时,他未能抑制住始终压抑的蓬勃内力,失手杀了人。 弯刀染血、当啷掉在地上,染红他衣袖。 然后他就一路跌跌撞撞、骑马擅闯公主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不能就这么死在他面前。 什么真相和误会都不重要了,最怕的是来不及。 来不及、赶不上。千难万险,都抵不过这六个字。 但当真赶到时,他又怯了。 镇国公是她的驸马,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与她做任何想做的事,他就算能挡在她面前又算什么。 “下官不敢代劳。” 从回忆中挣脱的谢玄遇语气冰冷,但在萧婵听来却有别的意思。她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只指了指送客的方向,懒懒道: “本宫知道了,大人回去吧。” 她说完扭头就走,只丢下一句自言自语的话。 “本宫乏了,这几日要留在府中与驸马好好叙叙旧,不方便外人探看。大人若是有急事相商,按礼,应找人通传。”?她说完又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笑言:“此前多谢大人教本宫礼仪,那些诗书与典册,改日便遣人送还给大人。留在大人手里的东西,便也送还给本宫。” 她晓得谢玄遇聪明,知道这是要一刀两断的话。不告诉她真相,便是不信任她。若是不信任,这段荒唐的关系就早该结束。谢玄遇在袖笼里握紧了手又松开,忽而他开口了。 “那么,殿下定个日子,下官将东西送回。” 萧婵停步,没有回头,但在谢玄遇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 “这日子,大人来定如何。” 谢玄遇抬眼。 “今晚如何。” 她被他的荒唐和大胆所震惊,却也强自镇定,笑了笑: “本宫今晚要与驸马叙旧,大人没听见么。” 被这么反复地刺痛,他语气倒是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镇定。 “殿下与驸马来日方长,下官只有今日。” 她没说话,风吹着轻纱袖笼晃荡。竹林深处是旁人瞧不见的所在,她很想回头看看谢玄遇此刻的表情,但终究忍住了。 “谢玄遇,本宫若是有一日死了,你会为本宫一哭么。” “殿下不会死。” 他不假思索。 她默立良久,最后很轻地笑了笑。 “算了。大人的伤,本宫会吩咐医官为你诊治。大人且退下吧。” 谢玄遇没走,萧婵就侧过脸骂他。 “还站着做什么?” 他行礼,咬牙开口。 “等公主告诉下官,今晚何时何处见。” 萧婵语塞,过了会方轻声回了句,等着。 她走了,谢玄遇还站在原地。等宫人从后头追过来把他好声好气地请走,同时好奇地瞧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官。他没再多盘桓,转身走得快,把众人远远地甩下。 湖边,元载仍站在原地,长身玉立地站成一座望妻石。见萧婵终于出现,他脸上才绽开笑容。而萧婵就像方才只惊惶失措了那么一瞬间,就又恢复到寻常的雍容笑靥,靠在他肩上说,五郎,本宫累了,我们去歇息,好不好。 元载脸上的阴郁也拂之即去,抱起她就往后殿走。只是在花影中、回廊里,萧婵终于还是开口。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