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殿内跪了下来说道:“陛下,午时已到,请陛下移驾大辂。” 袁宗皋再次站起来行了行礼,先出去归入百官之列。 朱厚熜身边,已经只有内宫中的诸人,谷大用、张锦、韦霖、张佐、黄锦都在身前。 他往前走着,开口说道:“谷大用。” “奴婢在!” “今天朕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朱厚熜淡淡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现在有什么新的感悟?” 谷大用低着头小声回答:“是奴婢造次了。陛下天资英断,该是陛下的,自然是陛下的。” “终归伺候皇兄这么多年,有些苦劳。”朱厚熜瞥了他一眼,“如今钱宁、江彬下狱,还有宸濠之乱至今尚在清查冒功之人,群情汹汹,你们是躲不过去的。回宫之后,你们几个就好生商议一下吧,朕干脆地处置了,也免得你们晚景凄凉。” “……奴婢叩谢陛下大恩。” 谷大用跪在了身后,心里想着昨夜干儿子来传口谕时转述的话。 魏彬他们算计错了,陛下并不是真的要跟朝臣们撕破脸换一批新人。 杨廷和他们在这件事上,当场并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就顺台阶而下了。 几个八虎余孽枉做小人啊,还想着浑水摸鱼。 今日之后,朝中还会因陛下继位名分问题继续争,让他们能在太后、陛下、朝臣的角力当中左右逢源吗? 已经结束啦! 陛下快刀斩乱麻,大势已定。 还好,陛下终究还是念在他之前冒死请见说的话的份上,答应了他们一个晚景,接收他们手上掌握的一些东西。 既然是晚景,终归不是诏狱和刑场。 他跪在身后,朱厚熜已经走出了行殿,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随之单膝跪下,这是军中之礼。 屁股决定脑袋,时代决定做法。 朱厚熜既不能完全用后世的思维和观念套在现在的很多事上,也没资格从道德上居高临下地去俯视谁。 谷大用、魏彬、张永他们确实不干净,但他们有他们的作用。 朱厚熜深知这第一场胜利并不算什么,因为他是掀了屋顶,让杨廷和他们极为担心他继位后会怎么折腾,这才退而求其次同意他开个窗户。 若不是朱厚熜收回了“因循守旧”的总体评价,告诉他们“大家的方向是一致的”,杨廷和他们能那么容易偃旗息鼓? 后面才是一生永恒的争斗,与一项项人事安排、财权掌握、大政方针有关的吵闹。 而当下,杨廷和他们最害怕的那件事,朱厚熜必须要给他们一点盼头。 那就是清理正德朝那些恃宠而骄、作威作福过的内臣、幸臣。 如若不然,杨廷和他们会不断生事的,毕竟那才牵涉到真正的问题:皇帝真的不信任他们。 眼下杨廷和他们暂时不阻拦了,那只是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不想做奸臣,没那种胆子去觊觎更大的权力。 说难听点,是忠臣被强势的君主拿枪指着了。 可你不能一直真的拿枪指着他们,旁边还站着许多磨刀霍霍的太监。 所以只好清理掉谷大用他们,毕竟这本来也是要做的。 好在他们本来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他们本来的预期已经低得可怜,朱厚熜能把他们手里掌握着的权力拿过来,看起来还像是对他们开恩。 朱厚熜才打完有攻略的第一仗,接下来的每件事,他都不再有攻略。 但他毕竟要登基了,他已经更加自信。 接下来,谷大用说的军权,朝堂中的权力格局洗牌中,皇权将是他的武器,最强大的武器。 可怕的皇权。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