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鋐的目光看向东南方,眼神阴沉:只是那里的弗朗机人,越来越猖狂了! 他对此无能为力,他知道,此刻的广州城内,只怕布政使司、市舶司、按察使司、巡抚衙门……无人不参与其中! 山高皇帝远,这广州府距离京城何等遥远? …… 承天门外,一顶轿子缓缓停到了大街旁。 轿帘被缓缓撩起,其内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梁储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问道:“听说如今的常朝是越来越短了?” “老爷,正是。诸衙奏事,阁臣票拟署名大都照准,大事亦有国策会议,常朝上可奏之事日渐少之。” 梁储点了点头,再度放下轿帘,继续在这里等着。 他隐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握着一方小盒子,还有一张折子。 应该……能见这最后一面吧? 梁储相信皇帝的才智。 有些话,应该不用言明的。 又等了约两刻钟,承天门内终于开始传出人声。 散朝了。 “落轿。” 轿子自然早已落下,现在这意思,是他要出去了。 于是已经致仕的梁储出现在了朝参官的面前,他身着常服,头上没有顶戴冠梁,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像是等着谁。 哪怕是出于礼貌,自然都会有人来问候客套两句。 “奉旨来向陛下归还闲章并辞行。” 他平和地回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消息传回去之后,已经走远的人也不免愕然回头看看他:那枚章子他竟然还没有还回去?这都已经一个月了,而陛下居然也没有遣人去催还? 内阁大臣们并没有出来,但他们其实知道这件事:梁储是递了谢表进来的。 “阁老……高忠往承天门外去了。” 中书舍人进来汇报完毕,文渊阁中的四人就都沉默着。 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卸任的内阁大臣,他在这个时候借归还那枚闲章的名义请求向皇帝当面辞行,又有什么谋算? 费宏平静地看了杨廷和一眼,若有谋算,只怕也应该是与杨廷和有关。 就不知为了哪桩事了。 不可小觑。 这是人之将去,谁知道他面见皇帝会说什么,影响到马上就要举行的阁臣或御书房首席人选? 乾清宫名义上地位很高的掌事太监高忠其实是个边缘人物。 如果不是现在黄锦有了司礼监御书房秉笔的头衔,那么很多与外臣有关的事不会有高忠的份。 现在,高忠站到了梁储面前:“梁公,陛下召见。” “草民谢陛下隆恩。” 梁储熟练地回了礼,然后随着高忠往里走。 他是因罪致仕的,没有被追赠什么虚衔,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平民身份。 要不然,可能会有一个三公的头衔回乡? 进入阔别多日的紫禁城,梁储不禁把目光投向文渊阁的方向。 那个熟悉的地方,现在的四个大学士恐怕都在心里左思右想吧? 就让他们继续费心费力吧。 梁储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过了奉天门之后往里走着。 禁卫的精气神,似乎比往年间要强了那么一丝。 梁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已经多日没见到禁宫中的庄肃气氛。 “在中圆殿?”到了乾清宫门口,梁储有点意外地问高忠。 “陛下散朝后,如今午前都是在中圆殿。”高忠乖巧地引路,“梁公请。” 到了中圆殿门口,梁储先在门口外面缓缓地跪下了:“罪民梁储,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进来吧。” 有些许生疏的声音传来,梁储谢恩之后慢慢起身,抬脚迈入了中圆殿。 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皇帝已经换上朝服,看着他就朝旁边指了指:“坐。” 他指的是那十八把交椅之一,梁储立刻又下跪:“罪民不敢。” “没举行国策会议时,这就是御书房里的一把寻常椅子。就算正在举办国策会议,若有空位,起居注官也坐过。”朱厚熜笑了笑,“你至少是m.dxSzXeDu.cOm